完事後，碧雲和金嬸等回馥紅處複命。馥紅正在和她娘家來訪的親眷說話，見他們來了，倒立即找了個由頭把客人打發走了。
“不必查看了，有你在這裏麵核對，我放一萬個心。夫人這麼信任你總是沒錯的。你二爺這麼喜歡你也是沒錯的。”馥紅見她目露惶惑，連忙笑道，“同你打趣呢。早前夫人就想跟駙馬要人，把你許給二爺，被我攔住了。我當然巴不得有個好幫手，隻是我也知道駙馬斷然不肯放的，不必去討沒趣。”
碧雲極不自在地賠笑道：“往後夫人要再提這樣的話，還請少夫人繼續替我圓著些。我出身微賤，人又笨，隻能做些粗事。服侍二爺，我是不敢攀望的。”
馥紅拍拍她的手：“說一回，夫人說我臉皮薄，不肯去找駙馬商量。說兩回，夫人還當我不能容人呢。真要是再提起，我可是沒臉回了。你也隻有過來，和我，和青葶，點著燈熬著油一起等你那花天酒地胡吃海喝醉了就拳打腳踢扇人嘴巴的二爺回來糟踐吧。”
碧雲聽她越說越動真格似的，趕忙抽出手：“少夫人若沒什麼別的差事我就先回後府了。”
馥紅拔下簪子剔了剔指甲縫：“倒也沒有什麼別的事。隻是我聽夫人說，你們已經自己準備了入冬的各樣，不與我們一道了？”
碧雲說：“是這樣的。隻是這兩日忙，過幾天再把類目單子拿來麻煩少夫人報賬。”
馥紅歎了口氣：“每到這樣的時候我就頭疼。早跟夫人提議過，既然是兩府，賬目還是分開得好。這也是一樣的，說一回不能說兩回，說多了她又說我懶，怕做事。我倒沒什麼，一個府也是算，兩個府也是核。就是怕公主和駙馬不體麵，芝麻大小的帳還要送到我這裏，和他們的身份不配呀。”
碧雲知道她存心推諉，便說：“說起來是兩府，其實就是一家。皇上在駙馬府的設計上這麼費心，又是開門，又是架橋，不過為了兩府融洽，共享福祉。既然如此親密，水**融，在財務上也就很難叫哪一邊剝離出去，那就還是吃大鍋飯得好。唯獨辛苦少夫人，再多操一份心了。”
馥紅苦笑：“話是這麼說，隻是妹妹你不當家不知道我的艱難。今年秋收慘淡，租子遲遲收不上來。夫人的善心容易發，總說種田的艱難，緩緩不要緊，可是我們自己也已經是寅吃卯糧了。”馥紅頓了頓，微抬著眼皮，又道：“後府我不常去，可有些事我也是聽說過的。皇上對長公主格外疼愛，每年到了年底都有額外的一筆銀子撥出來。所以，今年麼，若是你們不大吃緊的話，且先頂一頂。明年開春，等我這裏的錢齊了，我們再挪補？你看如何。”
駙馬府的帳一直是碧雲管著，皇上撥款的事即使親厚如流風和回雪，她也未曾透露半點，不知馥紅是如何得知的。銀子倒是不急在這一時，隻是她怕開了這個先例，往後再來報賬馥紅就次次都有苦楚情由，隻好回說自己無權，要回去請示公主和駙馬。
馥紅聽她這麼說，又立即改了口：“算了算了，那樣的話就不必勞師動眾的了。你且把秋冬兩季的目錄謄好，我另挑一個日子專門叫你來。少不得我們自己裁剪些，先供著公主和駙馬了。”
碧雲出了馥紅的門，見天已早早地暗下來。雪雖停了，可寒氣比先前更重。她嗬著手，繞過花廊往回走。到了穿堂裏，一陣漆黑，一個人上來就從後麵把她抱住。
“今日怎麼有空來這裏，是想我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