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於海主動給我留了電話。他的目光仍清高冷峻,但他嘴角的笑意讓我知道,我也許有機會,追上那個我以為永遠追不上的清秀冷峻的時光少年。

去收租的時候,許多租客都叫我老板娘。長期以來我都沒太介意,但重遇於海之後,我忽然介意起來,一再地解釋,我隻是幫忙收租的。

我怕於海會聽到。

可於海還是聽到了,我很尷尬,張嘴想解釋,卻又覺得多餘。

幸好,他沒有絲毫介意的樣子,隻是問我,可不可以到我家去坐坐。

我該感謝李濱浩的,他給我的宿舍,是一套兩室兩廳的高層小區商品房,裝修得很雅致。房子裏什麼都有,但是除了我的衣服,什麼都不屬於我。

於海進了屋裏,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我和女友分手了,正在找房子住。

我沒想到他會這麼直白,他的眉眼清秀,目光冷峻,一副隨時轉身要走的樣子。我覺得自己挽留他的樣子都已經顯得有些急迫了:找不到的話,住我這裏好了,反正有房間。

於海撲過來,一把抱住了我。他的胸膛有點硬,硌得我生痛,可是,當他把我放在床上的時候,我沒有拒絕。

於海搬來的事情,我跟李濱浩提起的時候,他忽然拿起一支煙開始抽,抽得太猛,就開始咳,咳著咳著,就犯了病。

李濱浩哮喘病發作的樣子嚇到我了,那讓他本來就不好看的臉變得異常的猙獰。他掙紮著打開抽屜要找什麼,卻因為痛苦把一切都弄翻在地上。

一隻瓶子骨碌碌地滾到了我的腳邊,李濱浩盯著那隻瓶子,兩隻眼睛似要從眼眶裏跳出來,顯得可怕極了。

我用顫抖得快不聽使喚的手,撿起了那隻瓶子,遞給了瀕死的男人。

後來,李濱浩說,我救了他的命,他沒什麼可報答我的,就把我現在住的房子過戶給我吧。

我本來覺得那不合適,可一想到於海,就沒有拒絕。我想,反正他那麼多房子,也不差這一套。

把過戶文書給我的時候,李濱浩臉上笑著,目光卻像在哭。

我沒有問他怎麼了,我怕問出一些什麼來。

於海很羨慕李濱浩的生活,在這個城市裏,他朝九晚五地做小白領做了三年,連一套小戶型的首付都付不起。而李濱浩每月光收房租鋪租的錢,就能買一套房子的了。

於海覺得很不公平,他一口一個如果:如果我是他,我會集中資金,買地做房產;如果我是他,就開一間公司;或者如果我是他,才不會開什麼德國大眾。

說這些話的時候,於海原本清秀冷峻的眉目會因為欲望得不到滿足的憤慨而變得有些猙獰,但他仍然是好看的。

我想買一輛車給他代步,自然,我是買不起於海喜歡的寶馬奔馳的。去看那輛四萬多的比亞迪的時候,我甚至去找了李濱浩,他認識車行的老板,想讓他問問,能不能再便宜點。

李濱浩說:那車安全係數不高,你如果不嫌棄的話,我把我那輛不用的舊車賣給你吧。

李濱浩收了我三萬,可給我的車卻是全新的,連車牌都沒有上過。

於海掙著三千塊的薪水,開著這輛十幾萬的車,嘴上卻說:還是奔馳開著有勁。

於海還說:李濱浩這個傻子,他喜歡你,對吧?我心裏一驚,嘴就啞了,一張一合,不知道怎麼回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