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朝假山外瞥了一眼,當小徑上那抹高大的身影映入眼簾時,穀懷白飛快縮回頭,可黑亮眼眸卻霎時盈滿了濃濃的玩味笑意。
誰?
以著好奇的眸光瞅著他,童紅袖無聲詢問。
不愧是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兩人可說是默契十足、心靈相通,就算不出聲,光看表情也明白對方心底在想些什麼,當下穀懷白很快的在白嫩手心上寫下兩個字—一荊天!
是他!
眨了眨眼,童紅袖心中的疑惑方解之際,另一道較為沉重的足音卻自另一端急匆匆而來,隨即,王總管的聲音響了起來——
「莊主,程公子、程姑娘已轉醒了。」
「是嗎?」滿腔怒火的自地牢出來,荊天的臉色依舊鐵青難看得緊,聽完王總管的報告後,這才神色稍霽,不過也沒好看到哪兒去,嗓音低沉的問道:「可問清楚那對師佳的身分了?」
這話一出,躲在假山後的某對師侄不約而同互覷一眼,眸底皆是滿滿的笑意與默契……
原來人家還在恪疑我們呢!
偎在厚實的溫暖胸懷,鼻間淨是熟悉且令人安心的男性氣息,童紅袖粉頰微紅,杏眼閃著晶亮光芒,唇瓣微啟,無聲笑道——
所以說多疑的男人惹人嫌嘛!
同樣以嘴型無聲嘀咕,穀懷白做出一臉的嫌棄狀,惹得懷中人兒忍俊不禁,「噗」地就要笑出聲來,幸虧他機警,早一步將她的臉飛快往自己胸前按去,讓那細微的噗笑聲全數埋藏在自己的胸懷裏,免得露出馬腳被發現藏身處。
微紅發燙的臉蛋緊貼著溫厚的胸膛,嗅聞著屬於小師叔身上獨特的清新青草氣味,童紅袖的心跳突然有些失序,臉上有著少女的嬌羞。
嗬……小師叔……她最喜歡的小師叔哪……
遲鈍男人渾然未覺可說是自己一手拉拔大的懷中人兒的隱隱情愫,隻顧著拉尖耳朵注意假山外二人的對話——
「稟莊主,老奴已經探問過了,其說法確實與那對奇怪的師侄所言吻合,看來他們確實是單純的路過,好心救了程家兄妹。」王總管必恭必敬說道,雖覺穀懷白那張娃娃臉實在太過年輕,不像是大了童紅袖一個輩分的人,兩人的相處互動絲毫沒師叔與師侄該有的樣子,可也找不出任何疑點。
聞言,荊天不發一語,雖看不出那兩人的動機,可心中卻有股莫名的疑慮,總覺得他們的來曆不單純,而這種天生的直覺在他過往的經驗中,始終不曾出錯過。
「莊主?」見他沉吟不語了老半天,王總管不由得試探輕喚。
自沉思中回神,既然短時間尋不到解答,荊天暫時按下心中存疑,轉移話題又問:「程家兄妹可知道是何人打傷他們?」
「他們並不清楚,不過老奴聽其形容,懷疑是……」嗓音一頓,苦笑搖頭的同時,臉上也有著不解的疑惑。
唉……若是他心中想的那個答案,照道理說,程家兄妹是難逃死劫的,怎麼有機會讓那對奇怪的師侄給救下?
「誰?」見他有所遲疑,荊天皺眉追問。
「水月宮!」王總管道出心中的猜測。
「水月宮?」向來沉穩的神色起了一絲波動,荊天的眼底有著詫異之色。「水月宮不是沉寂了十多年不曾聽聞過任何消息了,怎麼如今又現跡了?
「再說,此宮雖不是什麼名門正派,但也絕非不講理的邪教,隻要不犯到她們,她們也不會主動找人生事結怨,究竟程家兄妹是做了什麼?」
水月宮——一個全都是女子,稟持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一犯我,絕不留情」的神秘宮教,聽說曆代宮主皆有著貌美如仙的容顏與絕凡的武藝,平日甚少在江湖走動,上一回聽聞動靜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沉寂了如此之久,如今又是為了何事現跡江湖?
而程家兄妹又是怎麼犯上她們的?
他這一問,問得王總管忍不住搖頭連連,老臉滿是不讚同之色。「老奴探問過了,聽其支吾言詞,隱約可知似乎是程姑娘在官道上策馬奔馳,遇上了『水月宮』之人,不但不減緩馬兒奔騰之勢,甚至還無禮地大聲斥喝著要對方閃避退讓……」
一番話說明至此,以下點點點,不言可喻。
「愚蠢!」冷哼一聲,荊天直皺眉。
這些名門世家子女,仗著祖上餘蔭庇護,行走江湖時傲慢驕縱、自以為是,遇上平民百姓或是三腳貓角色,人家惹不起隻好忍氣吞聲乖乖避開;可若碰到不買帳如「水月宮」之流的狠角色,那可就要倒楣吃大虧了。
如今,不就是踢到鐵板的最佳證明。
王總管聽聞主子的冷嗤,雖不好接腔附和,不過嘴角倒是忍不住偷偷往上翹了起來。
若打傷程家兄妹的真是水月宮之人,那麼或許那對師侄真的隻是湊巧路過,因緣際會下救了二人……
心下暗忖,理智上,荊天清楚自己不該再心存懷疑,可直覺上,總莫名感到有所蹊蹺。
不知主子輾轉心思,王總管想起他方才來時方向與不悅神色,心下隱約有感,不由得謹慎詢問:「姬姑娘還是不肯說嗎?」
唉……莊主方才肯定又去了地牢,逼問姬笑春關於大小姐孩兒的下落卻沒得到答案,神色才會這般難看。
想起那個聲名浪蕩,卻依舊死性不改的可惡女人,荊天的臉色一沉。「她一日不招,我就禁她一天;她一年不說,我就囚她一年,想比耐性,我奉陪,大家就耗著吧!」怒聲哼完,氣惱不已地甩袖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