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子歌又好氣又好笑:“這什麼心理,真幼稚。”
我也不是一直幼稚的啊,想到這次走就走的旅行,很可能耽誤了他一筆大生意,我還是挺替他擔憂的。
“要下屬一直找到酒店,你這個老板當得……好像是有點失職。這回,會不會對你影響很大?”
康子歌伸手,捏捏我的鼻子:“你不適合這些,一就不可愛了。影響會有,但談不上很大,凡事滿則溢,我回國幾件並購,順風順水,背後看不順眼的人可不少,偶爾假裝失誤一下,未見得是壞事。”
我瞠目結舌,敢情康子歌還留著後手,這心機真是深不可測,我哪裏玩得過這種人,可別被他玩死啊!
去餐廳吃早餐時,報架上有當新出爐的各類報刊。
昨電視裏出現的那位美麗知性的中年婦女,再一次微笑著出現在各種報刊上。
我看見她的名字叫王惠喬,哥大客座教授,國內第一位某某文學獎獲得者。
這個獎,份量很重,足以讓全國人民歡欣鼓舞好一陣子,而這位王教授,也顯然可以占據好幾頭條,甚至有可能,還會變成各種考試的試題,去難為每個階層的學生們。
“我總覺得她好麵熟。”我回想著。
康子歌卻冷冷地道:“電視看多了,都臉熟。”
然後將報紙一翻過去,將印有王惠喬端莊笑容的頭版,生生地壓在了底下。
王惠喬笑容隱去的那一瞬間,突然,我腦海中靈光一閃,相似的一幕從記憶中鮮活地跳出……
某一早上,我坐在康子歌的“三八”奔馳上,他接了一個電話,是找到了誰,問他要不要去見見。他不用了。那句“不用了”,得異常悲涼,康子歌向來隻想孤傲不見孤寂,但那一刻,我感覺到了他內心深深的孤獨。
那時候,康子歌的手機上接到一封郵件,郵件裏,正是這樣一張笑容:溫柔、典雅、舉止得體、保養得宜。
我內心感覺到重重一擊!
這個王惠喬,似乎和康子歌有著什麼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是的,每次隻有她一出現,康子歌的情緒就會出現變化,他會變得格外冷靜。但這冷靜其實是一種故意忽視的冷漠。非常刻意。
回程的時候,我們都忘了王惠喬,隻記得這一次充滿著童趣的春遊,以及酒店裏金光普照的日出。
甜蜜真的臨海,終於就要漸漸遠離,我們都要回到現實,回到風暴和機遇並存的市,麵對各自的事業、家庭、孩子。
汽車再一次飛馳在高公路上。如同我們來時一樣,綠色的屏障依然飛地往後退著,退到臨海去,退到那個回憶的窩裏去。
“是不是很不舍?”康子歌問。
“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還好,回去不要寫作文。”我感歎。
“寫作文?”康子歌重複一遍,顯然沒太理解。
老土的米國人,根本不懂我們大朝的“作文”為何物,我笑道:“就是回家後,要把春遊的過程寫成趣味盎然的文章,交給老師。”
康子歌樂了:“我可不交,讓我寫報告書可以,寫這種文章,肯定不行。”
“不交就罰站,哈哈。”
歡聲笑語再如何張揚,也是帶著一點刻意回避的傷感。
回到市,康子歌善解人意地直接將我送到了醫院。樂樂已經等了一會兒,見到我去,開心得大叫起來。
我沒有再找康子歌,他回去了公司,他的手機也終於從後座被撿起,開機後,蜂湧而至的通知短信和信息,將他的手機瞬間吞沒。
經曆了一場短暫的旅行,他應該回到需要他的地方去了。
從醫院出來,我去買了個手機,很便宜的那種,有基本的功能,可以上微信,對我來就可以了。
付錢的時候,才現康朋友的錢包還在我這裏,不由莞爾。
但我沒動他的,而是用自己的工資卡劃了賬。
回到家,摔壞的舊手機和傑西卡送來的新手機安靜地躺在一起。我將它們移到餐桌頭上,這兩個手機,都不屬於我。
屬於我的,就是這隻樸素的、但也完備的手機。
墨朵的信息“叮叮咚咚”,一下子進來好幾條。
“康總失蹤了!”
“芳芳,在嗎?”
“在嗎,芳芳?康總失蹤了!”
“哪,難道你們倆是私奔了?怎麼同時失蹤了?電話也都打不通!公司裏都瘋了!”
“算了,你們肯定私奔了。”
“當你看到上麵一條的時候,請接受我最誠摯的祝福,祝私奔愉快。”
我被她逗笑,這個活寶的方墨朵,老板失蹤都能玩到這麼嗨。
不過,通過她驚訝的彙報,也足以看出康子歌的突然失蹤在整個集團公司掀起了多大的風浪,連墨朵這種子公司的銷售總監都知道了,估計整個集團公司早就都知道了。
我回了一條:“恍若隔世。”
墨朵一下子來五行“感歎號”,感歎得我耳朵都要聾了。
“在開會,回頭好好挎問你。你就準備接受無情的盤問吧。”
好吧,估計今的會又早不了了,傑西卡在忙著“挽救”,康子歌在忙著“演戲”,其餘一大堆的龍套在忙著領盒飯。
這次我乖乖地調好鬧鍾,入睡的時候,將康子歌買給我的帽子掛在牆上,看一眼,就笑一陣,在動物園的點點滴滴,都足夠我回憶很久很久。
那個真的康子歌、那個看什麼都異常新奇的康子歌、那個戴著“by”帽子招搖過市的康子歌、那個偷看棕熊到底是“熊先生”還是“熊姐”的康子歌。
他和市這個高傲無禮的康子歌,絕對不是同一個人。
嗯,有可能換了心髒。
對的,一定是這樣,言情書裏都是這麼寫的。換了心髒,就好像變了一個人。如此看來,康子歌一定是換的好人心髒。
睡在柔軟的枕頭上,中央空調安靜地供應著清涼。
我迷迷糊糊剛剛睡著,手機就響了起來……這人還真會挑時間,我才換上新手機多久啊,但凡早一點兒打過來,我就接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