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朱也想到了,如果以更高的靈根來安葬,這個禪月老和尚怕是會惹上別的麻煩,所以他才這麼左右為難。
過了足有兩分鍾,禪月忽然長歎一聲,神色古怪的道:“那,我想征求一下俞天師的建議,空桑師太這場葬禮,應該怎麼辦才好?”
妙希的小手指猛地跳了一下,暗中咬牙:“你個老賊禿,真是老奸巨猾,繞來繞去,自己始終不肯把關鍵的話說出來。”
她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瞧著俞凡,俞凡爽朗地道:“很簡單,就按宗師靈根來辦,這樣最實事求是,眾人誰敢不服?”
“如果真有那麼簡單就好了。”禪月麵露苦笑,頓了頓說:“我門中的地位之爭,天師難道還不知道?”
俞凡道:“我自然知道。”
道門跟佛門有一點巨大的不同,道門跟陰司關係更密切,道童和方士兩種牌位,由道門前輩授予,但真人、天師和太上三種牌位,就都由陰司授予。
道士的法力隻要到了相應的程度,自然會有鬼差來通知,通知過後,道士便要開始積累新的陰德,積累到規定的程度,就要去走陰領回自己的牌位,這叫做“掛牌”——程序其實也相當麻煩。
而佛法視一切眾生平等,原本就反對任何高低品級之分,所以,靈根是佛門法師為了修煉方便,自己發明的,佛菩薩不管,全由法師們自己評定。
靈根意味著地位和利益,由有血有肉的人掌管,當然就公平不了。曆代以來,為了爭一個高等的靈根,佛門鬧出的悲劇鬧劇還真不少。所以,靈根的分配,哪怕隻是一個名號的分配,也是一大塊燙手山芋,對這,禪月是真不想接在手裏。
禪月的老臉又皺了起來:“天師既然知道,又何必如此逼迫我?”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我也是為了長老您好。”俞凡得了便宜還賣乖。
禪月歎息一聲,眼睛忽地一翻,道:“對了,俞天師,剛才閻羅宴一事,你隻說了一半。我聽說,你對覺明說,閻羅宴在天京濫殺無辜,你想問一下佛門要怎麼辦,對不對?”
俞凡心想:“這老禿驢把話岔到這裏做什麼?”但礙於他的身份,當然不能魯莽地頂回去,便道:“對。”
“其實,對閻羅宴一事,我和禪澄師弟早已有所察覺,和外地幾位長老也商議過,我們一致認為,此事絕對不能不管。但是,就在商議那天晚上,我入定時,忽然心頭一跳,腦中升起一則謁語,隻有八個字‘一念成魔,解鈴係鈴’。”
“哦,這是什麼意思?”
“嘿嘿,”禪月臉上又露出了初見時那種老奸巨猾的笑,他說:“這八個字我揣摩了很久,才略有頭緒,所謂‘一念成魔’,應該指的是那個白皮,她是活死人,之所以踏入魔道,全是為了一個執念,而‘解鈴係鈴’則是說,要消滅她,就要找到她的執念之所在。”
“那要怎麼找到她的執念之所在呢?”
“那就要靠天師你了。”
“我?”俞凡吃了一驚:“為什麼是我?”
“很簡單,”禪月的眼睛灼灼放光:“我這些年來一直在研究‘天機演算’,推算出,這個白皮來到天京後,所遇到的第一個正派法師,就是她命中真正的大敵,而今天我才知道,這個法師恰恰就是俞天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