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過了約十幾秒鍾,就聽見一片雜亂的腳步聲從林後傳來,隱隱還夾間雜著幾聲怒氣衝衝的爭吵,其中有一個女子的聲音,老朱聽了渾身發冷,不是妙希是誰?
又過了一會兒,紫竹林後的禪房門被猛地推開了,妙希穿一身月白僧袍怒衝衝地走了出來,她身後跟著七八個黃衣和尚,為首的是一胖一瘦兩個中年僧人。那兩人出了門就停住腳步,得意地對望一眼,一起合十道:“妙希上人,我等就送你到這裏,有道是上山容易下山難,請千萬小心。”
“你們.....”妙希知道他們是在諷刺自己,咬了咬銀牙,瓜子臉氣得通紅。她不是甘受窩囊氣的主兒,美目一翻,撂下一句:“覺明,覺空,你們別以為我會善罷甘休,今天見不到禪月長老,明天我還來!”
那兩個和尚一笑,都沒有說話,臉上卻明擺著一派嘲諷之色。
妙希狠狠一甩袖子,踏上了竹林中間的青磚小徑,然而她轉過目光,一眼瞧見了竹林那頭的俞凡,不禁當即愣住,隨即臉上湧出一片凶色,怒叫道:“小混蛋,你怎麼來了,專門來看我的笑話嗎?!”
俞凡頓時滿臉黑線,他昂起臉,一邊往前走,一邊淡淡地道:“妙希上人不要這麼凶。我聲明兩點,第一,我不是混蛋;第二,我來這裏確實是為了找你,而且有正事要辦。”
他說話的功夫,老朱繃著臉站在他身邊,知客僧卻一溜小跑,到了胖瘦僧人身前,對他們耳語了幾句,兩個僧人頓時肅然,一齊走上前來,躬身合十:“天師駕臨,有失遠迎,還忘恕罪!”
“不必多禮。”俞凡故意擺了個高高在上的姿態,揮手一笑。
然後他看看這兩個和尚,又看看俏臉氣得發紫的妙希,對她曖昧地道:“你很為空桑師太的葬禮著急嗎?”
妙希立刻連脖子都變成了紅色。
佛門規矩,佛徒圓寂後第二十一天要坐缸火化,屆時就會按靈根高低舉行不同規格的葬禮,妙希想給師父爭一個宗師的靈根,但空桑死去四天來,她每天都到覺山寺,可連覺山主持,天京佛門之首,禪月長老都還沒見到,剩下的十七天一晃就過,宗師葬禮準備起來卻是十分繁瑣,她急得真要月經失調了。
她往前邁了半步,壓低聲音,用一種恨不得殺了他語氣緩緩道:“你找我的正事,就是要嘲諷我嗎?”
俞凡撇撇嘴:“女人真愛鑽牛角尖,難怪死了以後化成厲鬼的,多半都是女人。”
妙希差點當場吐血,旁邊那兩個僧人也不禁相視一笑,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
哪知俞凡說罷,抬手拍了拍妙希的胳膊:“稍安勿躁。”然後又對兩個僧人道:“覺明大師,覺空大師,俞某今天有個不情之請,想拜會一下禪月長老,不知方便不方便?”
瘦和尚覺明麵露難色,合十道:“回天師,禪月長老十日前到五台山聽經,至今未歸。天師想見,隻能等來日了。”
俞凡心裏罵道:“臭禿驢,居然敢當我的麵扯謊。”臉上卻笑得甜甜的:“哦,原來如此,那陰陽界萬一有急事,天京佛門,誰來決斷?”
“事情分大小,如果夠大,那我等就會給師父打電話請示;如果不是那麼大,我師兄弟二人就鬥膽代為處理,等師父回來後再做報告。”
“既然這樣,那閻羅宴重現人間,濫殺無辜,八卦煉魂,鬼首出世,白皮妖人打算招攬妖靈,以圖大計,這種事情,不知二位禪師能不能代為處理呢?”
這回,俞凡從一進山門,就沒有掩飾自己的罡氣,所以覺明和覺空一聽知客僧的彙報,再結合他的罡氣,立刻知道他是天師,而俞凡一走近,馬上也就看出,這兩個和尚都是禪師。他剛才稱他們大師,現在卻改口稱禪師,就是指明他們地位還不夠,別再繼續給他裝大尾巴狼。
覺明和覺空早被他一席話震得目瞪口呆,又聽他諷刺自己,兩張臉刷一下紅了,覺明的袖子都顫抖起來:“這個.....天師所說如果是真的,那事情太過重大,我二人不敢僭越,請等我們馬上給師父打電話....”
“少裝蒜了!”俞凡見他還是推脫,終於忍不住發飆道:“大敵當前,你們卻還在拖拖拉拉!我知道,禪月就在廟裏,如果你不把他叫出來,那我就親自把他找出來--到時候可別怪我不給覺山寺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