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大陸南部,楚國國都,大郢城。
這是座如同太古巨獸般的巨大古城,在城中“天刑”“地兵”兩片大山之間,有一片布局奇特的紫黑色古老建築。遠遠望去,竟像是一枚楔在兩片山峰之間的巨大槍頭。
這裏,便是春秋大陸七院之一的郢都武院。
郢都武院的論道大殿位於“槍尖”部位,其風格古樸而大氣,通體青灰,有隱隱的流光閃爍。它作為武院學員闡述自身所持之道的場所,自創院以來便是武院最重要的建築之一。
在這裏,各道門思想相互碰撞,儼然已經成為除“論武”之外另一形式的競爭。
此刻的論道大殿門口圍滿了人,一個身材頎長,麵容冷俊的黑衣年輕人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他盯著對麵的那個矮胖長老,眼中的怒焰幾乎化為了實質。
“我墨家即便衰落了,也仍然是大陸道門之一,為什麼不讓我進殿論道?”
黑衣年輕人長得頗為俊朗,但渾身卻散發著一股似乎與生俱來的冷意。他伸手抹了抹嘴角的鮮血,滿是灰塵的黑色勁裝已經有多處破損,被對方凜冽道力割出的傷口觸目驚心。
“墨家?嗬嗬。”矮胖的論道大殿長老眼中的蔑視和嘲弄更重了幾分,他冷笑了一聲,略顯尖銳的聲音裏滿是譏諷:“墨家連三流道門都算不上,而進入論道大殿的道門弟子所屬道門最起碼也得是三流。墨寒,你沒有那個資格。”
“三流?”名叫墨寒的黑衣年輕人眼中怒火更盛:“八千年前殺宗崛起,諸子百家高手盡皆失音,就連春秋五霸都不敢出麵。是我墨家钜子不顧身家性命獨闖殺宗將其絕滅。之後冥水再現,春秋大陸南域生靈塗炭,是我墨家傾盡一門之力填死了冥水裂縫。”
“請問長老,這樣的功績有哪一道門可以相比?”墨寒的聲音鏗鏘有力,讓圍觀的各道門弟子議論紛紛。
他深吸了一口氣,目光發寒:“此外,長老非但幾次三番不讓我進殿論道,反而多次在眾人麵前以修為辱我,究竟是何居心?”
矮胖長老見此,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
他再也沒有羞辱墨寒的興趣,抬手一掌將之擊飛出老遠,冷聲道:“那些事都不是真的。墨寒你休要在此信口開河,我已經對你夠寬容了,再不離去,立刻逐出武院!”
矮胖長老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大殿。殿門漸漸合攏,滿眼悲憤的墨寒盯著論道大殿,感覺這像是一頭合上了嘴的巨獸,吞噬了他想要論道封爵的希望。
圍觀的人不少,卻沒有一個上去將墨寒扶起來,似乎習以為常。類似的事情在論道大殿門口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每一次墨寒都被拒之門外,最後帶傷離去。
在他們眼中,眼前這個以冷靜和鎮定在郢都武院出名的“冰妖”墨寒,不可能會莽撞地做出公然頂撞武院長老的事情。但事情發生了,他們除了有些詫異之外,誰也沒有上去關心一下的意思。
他們的眼中,都帶著和方才矮胖長老一樣的輕蔑和嘲弄。那種隱隱響起的嗤笑聲顯得頗為刺耳,墨寒掃視著他們,暗自握緊了拳頭。
人群散去好久,墨寒慢慢爬起,他身上的傷口正被淡淡的藍光覆蓋,在刻意催動之下,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已經試了十幾次,最終還是沒有得到論道封爵的機會。
他知道這條路已經被堵死了。想要封爵,除了贏得淨院大比之後的“論武”,再也沒有其他的途經。
但是,以墨寒初入黃道的修為想要在淨院大比後論武封爵實在是難如登天。在郢都武院中,修為遠強於他的道門弟子多如牛毛,至於那些名頭極響的精英弟子,實力更是不凡。
除了統治楚國的兵家外,儒,道,法,陰陽,縱橫等傳承已久的道門在郢都武院中修習的精英弟子數量也是不少。
據傳言,他們之中有很多人的修為都能與武院長老比肩。
淨院大比和論武,是檢驗各道門弟子實力的手段,為了道門的榮譽與尊嚴,沒有人會對敵手仁慈!
自統治大陸一萬五千餘年的大周朝分崩離析後,道門的力量悄然崛起。時至今日,已經臻至巔峰,成為春秋大陸的主流。
大陸諸子百家並立爭鳴,三百三十三道門在不斷發展的同時也頻現紛爭,盛的盛,衰的衰,書寫出一段輝煌與落寞並立的史詩。
墨寒所在的墨家曾是大陸一流道門中的佼佼者,其實力在八千年前臻至頂峰,隱隱被諸子百家尊為大陸第一道門,極盡輝煌與燦爛。
或許是應驗了物極必反,盛極而衰的天地至理。在墨家稱霸大陸之後沒多久,曾經在二十幾萬年前禍亂大陸的冥水在南域突現裂縫,冥河洶湧,將大陸南域幾乎變成了死域。
當時,大陸各道門剛剛經曆了現如今依舊讓人談之色變的“殺宗之禍”,實力銳減。墨家道主經過多方努力在各道門召集了三千死士,之後統領墨家精英弟子殺進了大陸南域。
一年後冥河消失,但進入南域的死士和墨家子弟隻剩下了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