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點點頭，看著躺在手心裏，被每一個軍人是做榮耀的東西，眼睛裏閃爍著的卻是無法描繪的痛意。
“這是四年前，我們的小隊受命抓捕東南亞最大的毒品販賣組織，原本所有的一切都毫無紕漏，隻要按照計劃行事，這本該是一場貓捉老鼠的行動。”
林遠說著停了下來，但是程曦知道，回憶並沒有結束。
“雖然，那次行動最後還是成功了，前所未有的成功，整個東南亞販毒係統幾乎瓦解，所有參與那次活動的隊員都被授予了無上的榮譽，尤其是他……”
林遠說著拿出了盒子底下的證書，上麵寫著“授予杜森同誌一等功榮譽勳章”。
杜森？
程曦很確定，這是她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杜隊是那次行動的領隊，他本不會死。”
林遠麵無表情，甚至連之前眸子裏的痛意都消失的一幹二淨，他隻是機械般的張口，聲音也空洞的不帶一絲情感：“是我害死了他。”
程曦心頭一跳，幾乎是本能的抓住了林遠的手，緊緊地，篤定開口：“不是你。”
林遠一愣，茫然的看向程曦，小小的臉繃得緊緊的，一雙平日裏溫柔的眸子堅定的看著自己，不知怎麼的，林遠的心就軟了，他已經許多年沒有掀開這道疤痕了，這一次掀開，卻發現，好像已經不是那麼痛了。
是因為她嗎？
看著握住自己的那雙手，林遠突然笑了：“你怎麼知道？”
是啊，她完全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甚至，她對林遠也沒有足夠的了解，怎麼就能夠這樣篤定的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來呢？
但，這個人是林遠啊，總是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時候站出來的林遠，即使已經鮮血淋漓，依然逼著自己掀開傷疤的林遠。
“因為是你。”
林遠從來都不是一個感性的人，他這個職業，見過了太多的生死，一顆心早就麻木，更何況，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的感動？
可是程曦的這四個字，就像是一彎溫暖的泉水，一下子就將他早就涼透的心包裹了起來。
林遠突然，有點想哭。
真是矯情。
“阿遠，小曦，要不要下來吃點水果？”
林雅也走了過來，臉上還帶著笑意，卻在看到林遠手中東西的一瞬間僵硬了表情。
“好啊，吃完水果，我想帶小曦出去一趟。”
林遠笑的雲淡風輕，將勳章重新收好，抬手放在了書櫃的最頂層。
程曦記得，一開始，並不是放在那裏的，是打算忘了嗎？
手心一熱，是林遠握住了她，這樣的親昵，程曦似乎已經習慣了，衝著林遠笑了笑沒說什麼就邁開了步子。
可是林雅，卻沒有動。
程曦順著林雅的目光看過去，是之前林遠放勳章的位置，那樣的眼神，憤怒，恐懼，懊悔……
“林雅姐？”程曦疑惑的出聲。
林雅緩緩的收回目光，衝著程曦露出了一抹並不自然的笑意：“嗯？水果都給你們切好了，快下去吃吧。”
程曦笑笑，眼睛一撇，林遠正看著自己的姐姐，眉頭緊鎖。
不簡單。
程曦心裏歎道，那個勳章，沒有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