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上,眾大臣和下億萬百姓的眼裏,始終認為山海關乃下第一雄關,可年代不同了,倭夷的手裏——,也早已不是拿著大刀長矛。”
劉坤一幽聲歎息,怒聲道:“這數十裏綿長,高不過六七米的磚牆,哪裏能夠阻擋倭夷的開花大炮和炸藥包?”
“督憲,要立即讓所有的士兵都上城牆,架上槍防倭夷兵突襲啊!——從老龍頭到角山東坡這二十裏城牆,歡喜嶺高險難攻,主城北麵有關外三城擋著,這五裏料來定然安全;其餘城牆倭夷皆可破牆而入,尤其是歡喜嶺東麵,那老龍頭一帶靠海城牆。”
文人易順鼎,聽了劉坤一的肺腑之言,雙腿發顫,就有些站不穩。
他望著空曠曠的,沒有幾個清軍警戒的長城,臉色發白:“咱們關口還有一萬六七千的兵馬,這十五裏城牆,一米也能平均下來也有兩個士兵,萬槍齊發也不是守不住!”
“現在還不是上城時機!”
劉坤一望著角山的連烽火,還有北麵日軍的異動,強忍著心裏的驚慌,鐵青著臉色道:
“看到沒有,何長纓的炮營在架馬拉炮;這子能混出頭,至少在眼光上麵,要比咱們這裏麵的那些老將,要強得多。”
“何長纓想跑!他哪來這麼大的膽子,他不要命了麼?”
易順鼎聽得怒發衝冠,又恨又慕。
“他不敢跑,朝廷才殺了這麼多的逃將,他不是瘋子也不是傻子!”
劉坤一冷聲道:“不出意料,他很快就會派人來提醒老夫這個‘昏庸’,倭夷要避開關外三城,主攻山海關,勸老夫下令退兵,主動背下這個黑鍋!”
易順鼎一聽退兵,心裏就不禁為之一壯,壓製著聲音裏的異樣問道:“督憲,那咱們該怎麼辦?”
“他何長纓倒想的美!老夫一旦下令退兵,明兒就得下大獄,抄家問斬遺臭萬年,步葉誌超的後塵;反倒便宜了這些人!”
劉坤一臉色扭曲的道:“他要敢提議撤軍,倭夷要打山海關,不攻擊關外三城,老夫就乘勢調動關外三城的軍隊,防守山海關!”
還有些話,劉坤一沒有跟易順鼎清楚,透。
隻要何長纓上鉤,那麼他就必須回關守城。
而且一旦破關,劉坤一就能把何長纓戰前偷撤炮營,以及勸他退兵的事兒,捅到皇上哪裏。
何長纓‘未打先慮逃’,把丟失山海關的責任,全部推到他‘殆戰’的頭上去。
而早晨軍務幫辦吳大澄的那句‘有我們湘軍在,就算倭夷真的突破了石門寨,膽敢來永平尋釁,也定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殺他個幹幹淨淨!’
劉坤一也原封未動,隻字未改的發電報電奏給通州電報局,就是在提前給吳大澄下套子,一旦丟了永平府,就是他吳大澄的責任。
“督憲——”
易順鼎突然想起了什麼,焦急的道:“要是何長纓不來通報怎麼辦?”
劉坤一頓時就愣在那裏,好一會兒才惡狠狠的道:“那他們就給老夫老老實實的呆在關外,別想撤進關內一兵一卒!等著倭夷破關,他關外三城成為一座孤城,死城!”
西洋曆1月號,農曆正月初七。
正午1點整。
南水井,日軍陣地。
“報告,第聯隊已經進入薑莊村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