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十八回到紫禁城，麵見光緒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九點。
在這之前，光緒得到劉坤一的急電，知道何長纓願意全軍跨海增援遼陽，一直擔著的心就已經放下了大半。
對於光緒來，奉是祖宗龍起之地，如果在他手裏丟失，簡直讓他無法麵對列祖列宗。
而對於那個旅順，在光緒看來，整個遼南既然都已經失陷，把數萬大軍擱在那個死地，完全就是浪費。
況且既然何長纓能憑著一萬多軍力，就能輕鬆守住南關嶺，又消滅了倭夷大部分的炮兵。
把陣地轉交給衛汝成，程允和，薑桂題三人，不求反攻，守成總是可以吧。
問完話，聶十八悄悄退下，書房裏麵隻有光緒和珍妃兩人。
素手研墨，然後皓腕提筆，寫下這兩首詩詞。
“噗呲——”
珍妃寫著寫著，自己就盈盈的笑了起來：“老爺分付開窗買水果；這個何將軍，這首詩寫得可真有意思。”
對於何長纓的這首打油詩，光緒也沒有多想，隻是認為可能是被自己那個跋扈的五弟弄得無奈，就隨口忽悠了一首。
結果自己的五弟依然胡攪蠻纏，才有了這首令人驚豔的《憶秦娥》。
“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他這是在表決心要去山海關，然後直奔遼陽，和倭夷打他個殘陽如血；哈哈，朕果然沒有看錯人。”
剛才聽了聶十八口訴的何長纓對《沁園春·雪》的注解，光緒就心情大好。
他不是肚雞腸的嫉才之人，反而對下的才子，一直愛護有加。
大清進關立國二百五十年，對漢族官員曆來都是厚祿養著，這些年更甚，幾乎已經是和漢人精英共治下。
他不相信在這種情況下，會有瘋子放著好日子不過，去幹那些掉腦袋的傻事。
而且就算也這樣的神經病，也不會有幾個傻子跟著他一起發瘋。
在之前，光緒也隻是有些神經質的擔心，怕這個少年英雄被自己驕人的勝利衝昏了頭腦，野心膨脹的不知高地厚，從而毀了這樣一個難得的將才。
如果他光緒隻想守成，那麼有沒有何長纓這樣的將星都問題不大，可是在二十三歲的光緒心裏，何嚐不想重拾祖上的榮光？
十年前的中法大戰，大清失去了安南。
現在在克什米爾一帶，沙俄侵吞了大清兩萬平方的領土，陳兵其上，俯視耽耽的盯著整個新疆。
千百年來一直是中華藩國的琉球群島，這幾年被東洋七纏八攪的成了倭夷的領土。
還有英帝國在西藏的頻頻動作。
沙俄在外興安嶺一帶，不斷移民增兵。
這一切，讓光緒看到了未來巨大的危機。
張之洞，劉永福，劉坤一，董福祥，馮子材——
這些以前叱吒疆場的老將們，現在已經老了，而他光緒的時代，放眼下，甚至沒有一個五十歲以下的能戰將領。
怎麼不讓他心焦，歎息。
幸虧何長纓的橫空出世，讓一群優秀的年輕人冒了出來。
吳威揚，林雲瑜，毛超，還有那個才聽的殺神李搏虎，堅持在朝鮮作戰的原奉軍哨官劉光彥，堅守炮台不退的黃建興，不跟從叔父逃跑的趙柳宏——
在這一刻，光緒的心情是何等的美妙，似乎有了這些猛將，大清當年失去的榮耀，似乎不久就能在他手裏重新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