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家看到何長纓走向客廳,連忙招呼黃博傑等人。
掀開厚厚的布簾,眼前頓時一片明亮,春意暖人。
何長纓看到李鴻章靜靜的坐在太師椅上麵,睜著大眼望著他。
“給中堂請安。”
何長纓毫不猶豫的來了一個半膝跪,對於這一跪,何長纓完全是心甘情願,不管是因為李鴻章的年齡,還是他這幾個月來給予他的幫助。
“我哪裏還是什麼中堂大人了?不過是滿朝喊打喊殺的過街老鼠,賣國賊;別人都遠遠的離著我,生怕挨著受連累,你子倒是邪大膽,不怕傳到劉坤一,翁同龢那裏去了?”
李鴻章的聲音在屋子裏‘嗡嗡’震顫,驚得李經方,張佩綸,包括在後麵偷聽的家眷,都變了臉色。
自從李鴻章進了這座別院,往日的北洋門生故舊,包括盛懷宣,羅榮祿,這些李鴻章有大恩的後進,都消了蹤跡。
今兒好不容易來了一個了不起的大清新貴,人家還是一下船就來拜見,可別被父親給氣跑了。
“子問心無愧,何來怕之?”
何長纓一臉的坦然。
“好一個問心無愧,起來吧。”
對於何長纓的到來,李鴻章是發自內心的喜歡,也忍不住發了幾句憋了很久的牢騷。
之前他一直想當然的認為北洋如何的團結強大,並且一再的袒護,容忍他的那些屬下,然而這些的一切,讓李鴻章徹底的寒了心。
何長纓落座,一個俏麗的婢女送上熱茶,何長纓失神的發現,這不是李經溥的貼身丫鬟杏兒麼。
不知道她姐這些過得如何?
看到杏兒出來送茶,李鴻章向來不注重這些節,倒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李經方和張佩綸兩人相視苦笑,知道這是李菊藕的一次的提醒。
可是李家已經沒落,這個大清新貴能來登門都算不錯,怎麼可能提出之前雙方心照不宣,卻都沒有破的婚事。
何長纓盯著杏兒微紅的臉看了一眼,卻看到杏兒故意的不去看自己,眼神飄突著,送完茶水,就急忙逃似的跑回後廂房。
這妞兒原來不是這麼的膽兒呀,怎麼這麼怕羞了?
何長纓微微詫異,卻沒有多想,喝了一口熱茶,看到桌子上連個瓜果點心都沒有,忍不住問道:“中堂大人有點心沒有,中午暈船我都沒有吃飯。”
“噗呲——”
後廂房傳來幾聲女子的笑聲,看來在後麵聽音兒的可算不少。
這也不能怨李菊藕她們,這幾別院裏門可羅雀,好不容易來了一個,而且還是現在名滿下的常勝將軍,眾人如何不好奇。
“杏兒,你去拿些點心,給何將軍充饑。”
李菊藕的話聲剛落,李經溥就帶著一絲驚怯的羞澀聲道:“姐姐,咱們今兒不是包了包子麼,給熱一熱送上去。”
“咯咯,這包子可是隻給自己屋裏——”
李菊藕看到李經溥變了的臉色,連忙打住,心裏直後悔自己的大嘴巴。
這些後廂房裏麵發生的漣漪,前廳當然沒有所覺,等到何長纓坐下,李鴻章就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旅順守不守得住?”
頓時,客廳,廂房,都寂靜無聲,人人屏著氣等待著何長纓給出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