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秉衡現在護著魯東半島都自顧不暇,哪會主動淌進遼南這個死地的渾水,給自己找不自在?
沒了李鴻章,沒了龔照璵這個旅順後勤大管家,李秉衡要是再撒手不摻和。
江自康隻是名義上的軍務總統領,根本管不了後勤。
而且就是在軍務上,估計也沒人會買他的賬。
現在的旅順,其實就是一個三不管的野孩子,任其自生自滅。
要不了多久,遼南海岸就會冰封,日軍艦隊估計也會設法巡遊封鎖。
徐邦道雖然不知道黃仕林他們手裏存有多少餘糧,不過連順他還是知道的。——最多再吃一個月頂。
那時候,餓著肚子的士兵們——
徐邦道的心裏重重的打了一個寒顫,決定不想這太要命的事兒了,而是繼續想著何長纓不足的兵力。
反正何長纓總不會餓著他拱衛軍不是?
吳威揚部現在正在土城子,二龍山,東雞冠山,大坡山,坡山一線,加緊構築防禦陣地。
在這條戰線的後麵,再翻過幾座山頭,或者走十幾裏路,就是旅順軍港。
假如沒有日軍艦隊重回大連灣,炮擊南關嶺這個因素,何長纓完全可以把吳威揚的4000盛軍調上來駐防。
然而殘酷的現實,隻能讓何長纓選擇提前在土城子一線構築防禦陣地。
防止萬一南關嶺潰敗,倭夷數萬大軍乘勝緊追不舍,造成全線崩塌的可怕後果。
想到了這裏,雖然徐邦道也有些心疼這幾拱衛軍的傷亡,還是主動請纓的道:“何都統,不如這南線就由我們拱衛軍防守?”
何長纓微微一愣,然後心裏充滿了感激。
在國難之時,即使是最黑暗的時刻,有人選擇逃避,有人冷眼旁觀,甚至有人為了自身私利卑鄙苟且,落井下石。
可是總有一些不一樣的人。
也正是這些人,支撐起了這個民族折不彎,壓不垮的錚錚鐵骨。
“好,就有勞徐軍門了;”
何長纓對著徐邦道了這句感激話,然後慢慢的環視了身邊的一群軍官,凝重的道:“從朝鮮到遼南,咱們抗倭軍打了一路的勝仗,消滅了數千的敵人,這是你我當之無愧的驕傲!”
所有抗倭軍軍官,包括在周圍警戒的士兵,不覺的都挺直了脊梁。
“然而,這些勝仗,打得往往都是借助時地利的‘巧仗’;在一支鐵軍的成長路上,不禁會有‘巧仗’,更有狹路相逢勇者勝的硬仗,惡仗!一支狼虎之師,乃至一個民族,隻有經過血與火的淬煉,才能走向他的輝煌!”
徐家山炮兵陣地。
大山岩,山地元治,大寺安純,乃木希典——
一群第二軍的將領們,站在徐家山山頂,遙望五裏外的南關嶺。
青氣朗,極適遠觀。
眾將都可以清晰的看到,南關嶺那近三裏寬的起伏山丘上,用凍土和磚石,沿著山脊堆砌起來的一條猶如蜿蜒長龍般的胸牆。
而正中的那條寬闊的驛道和兩旁山穀,更是用磚石壘砌起了一堵封閉長四五十米,高三米多的城牆。
“一道土牆就想能抵擋帝國陸軍的鐵蹄,這些清軍真是真而愚蠢!”
東京步兵第一旅團旅團長乃木希典少將,隻是舉起望遠鏡很不屑的望了一眼,就放下望遠鏡,啞然而笑。
語氣裏全是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