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太敏感,唐紹儀感覺沒法再點透了,隻是含糊的提醒著何長纓:
“正所謂兵事險惡,勝了,前麵有這些提督總兵們領著光彩;萬一兵事糜亂,這些學員兵可是中堂的心頭肉,裏麵更有許多北洋營官哨官幫辦參讚的子弟,損了折了這些子弟兵——”
下麵的話唐紹儀沒有再深下去,不過何長纓也是聽明白了。
就是一句話,唐紹儀根本就不看好這次平壤守城戰。
而且萬一真的贏了,前麵有這麼多的大人等著分功勞,輪到他何長纓沒剩不了什麼了。
可是如果輸了,他何長纓在北洋沒有靠山,很可能就會拿來當替罪羊,背黑鍋。
何長纓聽了微微一笑,要黑鍋,清末兩個最大的黑鍋王,一個是曾國藩,一個就是李鴻章。
在中國,是不是的人,這黑鍋你想背還背不上呢。
“老哥的意思我明白,不過這朝鮮,我是肯定要走一朝的;袁大人現在在哪裏?”
“也在津門。”
話一出口,唐紹儀就後悔了,低聲道:“安之我就跟你明了吧,是慰亭讓我試一試,看能不能勸你不要去平壤,在——”
唐紹儀咬牙壓著聲音道:“在平壤的六路大軍潰退到鴨綠江畔前,最好不要請征。”
何長纓心中歎息,中國曆來不缺能人,就是一個個公心太少,私心太重而已。
“安之,你不會心裏已有所料?”
唐紹儀完這些話,就注意的看著何長纓的臉色,在上麵他居然沒有看到一絲的震驚和詫異,而是無奈的歎息,不禁心髒一抖。
“老哥能這些話,足見是把安之當成自家兄弟;而老哥和袁大人在朝鮮辦了十年的外事,一直和東洋人較量,看來這是真的摸清了東洋和咱們大清的底細。”
何長纓給唐紹儀遞了一支‘品海’洋煙:
“既是自家兄弟,我也不那些虛頭巴腦的糊弄話;就如我今兒在武備學堂講的那樣,我就是準備到平壤赴死的。”
看到唐紹儀臉色一驚,手裏的香煙都掉在桌子上麵,何長纓繼續道:“國事艱難,東洋狼子野心步步緊逼,總得有人過去頂著,試一試,看有沒有挽救的可能;不然我不甘心。”
唐紹儀久久無語,然後長歎一聲:“好一個不甘心,安之我不如你多矣!”
是夜,唐紹儀和何長纓秉燭夜飲,酩酊大醉。
津門,北洋武備學堂。
濛濛的夜色中,大校場的草地上站滿了來自各個學堂,蜂擁而來的學員,都鬧哄哄的議論著。
對於這種嚴重違反校規的行為,今所有的教習們,都先擇了視而不見。
因為這些學員們,假如那個二杆子武備能走出津海縣衙的大牢,明估計就會有很多將會離開學堂,到朝鮮去打仗。
雖然據很安全,可是打仗的事兒,誰能得準呢?
槍子可不長眼睛。
之所以‘假如那個二杆子武備能出來’,是今上午來武備學堂招兵的那個二杆子協辦武備,居然因為一個東洋女人,憤而殺了一個潑皮,被投進了津海縣衙的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