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月牙長袍,白玉冠發,立於青樓之中顯得格格不入,無雙容貌使香粉女子窺目而視。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那絕塵白影讓洛秋讚歎。
“很少見你這般誇人。”撐著攔柵,葉瑤凝視樓下之人。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他是擔得起的。
繁星似珍珠碎地,點亮一暮韶華,葉瑤撤了轎攆,漫步青石,馬車從身旁呼嘯而過,停立在幾米之外。流蘇垂幕,金絲盤繞,白馬昂首挺立。
“公子一定要在此欣賞月色?”葉瑤止住腳步,看向車內之人。
扶開流蘇,月色傾靡而下,容顏越發朦朧醉人,男子溫和一笑,似夜蓮出綻:“含姑娘,我們又見麵了。”
葉瑤微微晗首,並不接話。
“顏陌華三字因上次時間倉促,未能告知含姑娘,還望恕罪。”
“無妨。”葉瑤淡語二字。
翡翠蝶尾古琴,通透晶瑩,暗刻兩行短詩,銀弦染光。
“含姑娘莫不是嫌棄它不比月華名貴?”顏陌華遞上手中琴,卻見她遲遲不接。
“公子何須謙虛。”捧過琴身,輕若鴻毛,想必與“月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葉瑤滑過暗刻,字跡娟麗。
“這是家母的珍愛之物。”出了馬車,顏陌華坐於駕馬的車板處,笑看葉瑤:“可否為我彈奏一曲?”
隻為我一人而彈。
銀弦如冰,冷寒入指,琴音如婉轉低歌,回旋於你兩人身側,夜色披旎,皓月當空,一曲《相思》終。葉瑤十指穩住琴弦。
“含姑娘的琴音越聽越美妙。”
“顏公子過獎了。”
“含姑娘可知這琴染過血?古人雲琴染血乃是不祥。”
“不祥?”葉瑤觸上琴側。隻緣感君一回顧,使我思君朝與暮。“能刻出此般詩句,想必是個敢愛敢恨的女子,她的血何來不祥?”
顏陌華驚愣半響,空寂長路上蕩起聲聲淺笑:“含姑娘好才情。”
“這於才情無關。”葉瑤將琴雙手奉還。
“哦?那與什麼有關?”安放好古琴,顏陌華顯出興致。
“將心比心罷了。”指尖依舊冰涼,葉瑤用袖遮手。
眸中浮起難以捉摸的溫柔神色,握起袖中柔荑,以唇覆上,顏陌華唇瓣也是涼意一片,葉瑤欲要抽回雙手,卻被他握得緊了幾分。
“兩個薄涼之人相互取暖。”唇貼在指尖,一張一合。
“真的取得到暖嗎?”葉瑤略帶譏弄之味,顏陌華淡笑,不予回答。
天際紅光如春蠶抽絲,顏陌華終肯放開雙手,重新坐進車內:“含姑娘,很期待與你下次相見。”影架著馬車消失在晨霧中。
一夜未動,腳生麻木,葉瑤艱難邁出步子,十指回了暖,不似起初那般僵冷。跳入葉府後院,回了葉苑居,換下衣裳,剛踏進床被便聽到急促的步伐聲。
“小姐,你終於回來了。”汀蘭猶如劫後餘生一般。
“怎麼了?”葉瑤揉捏著雙腿。
“老爺讓小姐去前廳,已經派人來傳了三次。”汀蘭注意到葉瑤的動作,立即上前為她按摩:“小姐的腿怎麼了?”
“站久有些麻了。”附帶而過,葉瑤不解葉蕭衍為何這時來傳,這會兒他應該剛下早朝。
“蘭兒,去取件衣裙替我換上。”腿好受許多,葉瑤下了床榻。以泥敷麵,白裙著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