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賢者如此一表態,楊璟也就點了點頭,最後告誡道:“明白就好,總之這些都是你的族人,我並不是反對你們奪回祖先的領地,我隻是想告訴你們,在沒有足夠的力量之前,就宣揚不必要的高貴和傲氣,就宣示自己並不強大的武力,反而引來別人的忌憚,這是很愚蠢的行為。”
“當然了,如果你們認為眼下你們就有這個能力,能夠奪回祖靈之地,我也不會攔你們,但如果朝廷下令讓我剿匪,我也隻能照章辦事,你們該當知道,我是多麼不願意與夜郎的弟兄刀兵相見...”
楊璟說到最後,也算是掏心掏肺了,而竹王和大賢者也放開了心中的顧慮,將生產、交易、通路等諸多民生問題,都告之楊璟,楊璟雖然對政務並不熟悉,但見識還是有的,當場便給了他們一些建議。
當然了,這些問題都不是關鍵,最重要的便是二者之間的衝突,這才是大事件,楊璟又與竹王大賢者約法三章,才算將這件事情敲定了下來。
說完這些之後,氣氛也緩和下來,大賢者又問起楊艾男,楊璟告訴她已經收了楊艾男當義子,還給他找了活神仙葛長庚當先生,讓宗雲教他武功,讓他到北方見世麵去了。
大賢者和竹王聽得這些,心裏也不免感慨,心說楊璟能夠做到這一步,也足見他對夜郎人的這份感情了。
正說話間,內等子虞侯也由寧春鬱等人帶著,回到了金殿前麵來,楊璟朝寧春鬱道。
“眼下這局勢,想必老夫子也該知道,實在有些無可奈何,不過總歸會慢慢好轉的,寧夫子和諸位教諭先生,便暫且委屈一陣,這些夜郎人其實本心也是向善,先生們若有所需,盡管提出來便是了。”
楊璟如此一說,便是默認了這些先生不需再回書院,而是留在這仙雲山中教諭夜郎人了。
寧春鬱也還好,他本來就看淡了官場,畢生誌向便是教書育人,讓這些山野之人也能夠普受聖人教化,至於在哪裏教,其實也沒太大的所謂。
而其他先生也有耐不住寂寞的,當然了,並非所有人都有寧春鬱這樣的心胸,其中兩個當場便向楊璟提出,要帶著家人回貴州城裏去。
楊璟看得出他們提出要求之時的戰戰兢兢,平日裏許是也害怕夜郎人會生蠻地對殘害他們,對夜郎人也時刻保持著警惕。
這樣的人身在曹營心在漢,不留也罷,楊璟當場便答應帶他們會貴州城,竹王和大賢者自然沒有甚麼意見,畢竟寧春鬱可是大賢者的先生,有寧春鬱在這裏,也就足夠了。
大賢者讓人將這兩位先生的家人都帶了出來,楊璟也不再逗留,與大賢者等人告辭一番,便帶著兩家人離開了仙雲山。
這才走到半途,其中一家人的一個小女孩,懷裏還抱著一個很醜的木偶,在背上迷迷糊糊地問著她的母親:“娘親,咱們甚麼時候回來?葉兒跟小野猴約好了,過兩天到山裏抓金龜子呢...他還說要給葉兒和哥哥摸河裏的石頭...那石頭可漂亮了...”
默默走著的母親也不知該如何回答,旁邊背著行囊的父親卻滿臉尷尬與羞愧。
楊璟牽著馬兒走在旁邊,便一直聽著那個叫葉兒的女孩子不斷說著山裏的童趣之事,笑容如夜裏的清風一般喜人。
然而那個父親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但聽到女兒說不想回貴州城之時,終於冷下臉來,壓低了聲音,朝葉兒惡狠狠地罵了一句:“不知死活的丫頭,閉嘴!”
葉兒從未見過父親生這麼大的火氣,那小臉頓時皺了起來,眼淚汪汪地,看得人心疼得緊。
“這或許就是夜郎人目今的真實寫照了吧...”楊璟心裏如此想著。
小孩子是淳樸無暇的,他們對這個世界的看法,比大人要更加的單純和潔淨,夜郎人本性終究是善良的,而大人將夜郎人視為野蠻的惡魔,想要敬而遠之,也不是沒有他們的道理。
這個問題也隻能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隻希望時間能夠漸漸將這條民族的溝壑填補起來吧。
楊璟也並未責怪那位父親,隻是稍稍慢了些,給他們留些私人空間,倒是內等子虞侯不緩不急跟了上來,朝楊璟道。
“山裏頭空氣還是不錯的,用來修煉也好,就是那座房子太礙眼,真的比皇宮還高啊...”
內等子虞侯說出這句話來,殺氣頓時大漲,此時那兩家人已經走在前頭,楊璟不由按住勾踐刀柄!
那內等子虞侯輕哼了一聲,瞥了一眼:“你覺著一刀能殺得了我麼?”
楊璟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道:“真想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啊...”
內等子虞侯也歎了一聲,真誠地朝楊璟道:“你還是別盼著那一天了,真要知道我的身份,怕也隻能等你臨時前那一天了...”
此時月光如紗,冷冷淡淡地籠罩在楊璟的身上,遍體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