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教平和羅晉臉色慘白,低著頭道:“楊大人不要再說笑了...有楊大人在此主持大局,哪裏還有咱們的事兒...”
楊璟卻說道:“既然龍須土司殺了趙高義指揮,那麼就應該抓捕歸案,二位大人維護一方,職責所在,煩請進去抓了,了結這個案子,本官也好報給上頭知曉。”
楊璟雖然語氣平淡,可羅教平和羅晉卻早已經汗流浹背!
龍須土司確實對趙高義下過死亡威脅,而後趙高義便死了,根據時間段和作案動機來判斷,龍須土司確實是最具嫌疑的那個人。
可在沒有人證也沒有物證,甚至於連趙高義的真正死因都沒有找到的情況下,就把龍須抓捕歸案,蓋棺定論,如果楊璟沒有中途殺出的話,確實可以這樣做,可如今楊璟分明站在苗寨這一邊,他們再這樣做的話,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讓大人見笑了...那龍須土司確實有作案嫌疑,但眼下沒有人物證據,終究是沒法定案的,咱們想要抓他回去,正是為了調查真相,還趙高義指揮一個公道...”
羅教平小心翼翼地解釋著,然而楊璟卻並不買賬,他淡笑著說道:“既然這樣,那還是抓回去審問一番的好。”
“真不用了...楊大人斷案如神,天底下誰人不知啊,這案子自然由楊大人來調查,咱們豈敢班門弄斧...”
楊璟見得羅教平畏畏縮縮的樣子,心裏也覺著好笑,但卻故意板起臉來沉聲道:“本官讓你們抓,你們就抓回去!不然爾等又要說本官妨礙公務了!”
楊璟的語氣一變得嚴厲,羅教平和羅晉頓時雙腿發軟,趕忙答應道:“是是是!咱們這就抓回去!”
楊璟又繼續說道:“兩位大人別忘了,本官還有私藏違禁火器的罪名,兩位大人還是連本官一道抓回去吧。”
羅教平哪裏還敢接話,這楊璟乃是皇城司的繡衣指使,那可是禁軍中的禁軍,官家身邊的親軍,漫說是火槍了,便是火炮都不算違禁!
見得羅教平和羅晉噤若寒蟬,楊璟也解氣了,便朝他們說道:“既然兩位大人既往不咎,本官就謝謝兩位大人了,咱們這就進去抓龍須土司吧。”
楊璟和羅教平二人的對話都落入了鹿家父女的耳中,雖然他們仍舊有些難以置信,但此時他們也看得出來,羅教平與羅晉對楊璟前倨後恭,態度大轉彎不說,對楊璟更是服服帖帖,既然楊璟要把龍須帶走,必然會保龍須無憂,他們也就放心了。
楊璟的腿上有傷,走了兩步,發現苗人們仍舊如臨大敵,便朝羅晉掃了一眼,後者心頭一緊,當即轉身朝嶽州軍的士兵下令道:“都給我滾回軍營去!快滾!”
嶽州軍的士兵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可又不敢違抗軍令,當即便下山去了。
楊璟又朝羅晉說道:“勞煩羅指揮打聲招呼,趙指揮的一切物品別給人碰,將現場保護起來,任何人不得靠近。”
羅晉當即吩咐了下去,又發現楊璟走路有些瘸,剛忙恭恭敬敬將手掌雙手奉還給楊璟。
楊璟也不再擺架子,接過手杖之後,便開口道:“勞煩兩位大人在外頭稍等片刻,楊某進去說兩句話就出來。”
羅教平二人可沒有楊璟這樣的膽色,讓他們承受苗人那噴火的目光以及生鏽的鐵刀,走進苗寨去抓人,便是再給他們幾個膽子,也是做不出來的。
聽得楊璟吩咐,兩人也是心中竊喜,老老實實留在了外麵。
楊璟朝鹿老爺子笑了笑,而後說道:“阿爺,咱們回去吧。”
苗人們見得嶽州軍灰溜溜退下山去,心裏早已按捺不住勝利的喜悅,眼下見得兩個朝廷狗官竟然對楊璟俯首帖耳,楊璟卻仍舊以後生晚輩的姿態,跟在鹿老爺子的後頭,當即就爆發出了如雷般的歡呼聲,整個苗寨都洋溢著勝利的歡喜!
楊璟正要往回走,羅教平突然又走上來,將那塊腰牌偷偷塞進了楊璟的私人物品裏頭,雙手呈給楊璟道:“大人...您的東西...”
楊璟點了點頭,將東西接了,這才與鹿老爺子和鹿白魚,走進了苗寨。
看著楊璟遠去的背影,羅教平和羅晉這才鬆了一口氣,山風一吹,這才發現涼颼颼的,後背竟然全都濕了!
“哥哥,這小推吏竟然當上了繡衣指使,這都是怎麼一回事啊,難道提刑司一點消息都沒收到?!”羅晉小聲地抱怨著。
羅教平也是氣不打一處來,朝羅晉沉聲道:“我怎麼知道!你真以為你家堂兄我隻手遮天呢!上頭發下的公文隻是說了這事兒,但按照規矩是要對繡衣指使的身份進行保密的,誰知道竟然會是他!”
“這些麻煩了...難道咱們隻能吃下這個啞巴虧?”羅晉有些不甘心地低聲道。
“等著瞧吧,風水輪流轉,指不定誰吃虧呢!哼!”羅教平咬牙切齒,如是嘀咕著,他的目光追隨著楊璟的背影,就像一把無形的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