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知縣隻是歎了一口氣,而後揮了揮手,捕快們便將彭連城給抓了起來。
楊璟坐著,冷眼旁觀著這一切,當捕快們想要帶著彭連城離開之時,他卻走了過來,朝彭連城低聲道:“這桂花糕是你送的,但卻不是你做的,我想知道是誰做的。”
彭連城臉色一變,但很快恢複如常,朝楊璟說道:“自然是我做的。”
楊璟眉頭一皺,他知道彭連城在說謊,彭連城雖然科考失意,但一向以讀書人自居,信奉讀書人高高在上的那一套,又怎麼可能自己下廚去做勞什子的桂花糕!
可他又為何要主動擔下這個罪責?雖然婉娘被救了過來,但謀殺未遂也是大罪,而且以彭連城對婉娘的關切,這份誤解的傷害,要遠比官府對他的懲罰更加的痛苦!
既然桂花糕不是他做的,那麼又是誰做的?
楊璟輕歎一聲,沒再說話,眼睜睜看著彭連城被帶走,當他發現曹恩榮想要開溜之時,也趁著楊知縣在場,當即阻攔道:“曹二公子且留步,在下還有幾句話要問一問。”
曹恩榮想起適才與彭連城的對話,一張臉當即就紅了,心虛地說道:“凶手已經抓到,就是彭連城,你...你憑什麼問我!”
楊璟走到曹恩榮的麵前,充滿壓迫地直視著他,而後湊近了低聲道:“你是想讓我單獨問你,還是讓楊知縣在公堂上問你?”
曹恩榮麵色一緊,下意識往楊知縣掃了一眼,正好與楊知縣的目光碰觸到一起,當即泄了氣。
楊知縣將彭連城帶走之後,楊璟便示意曹恩榮坐了下來,而後站在他麵前,居高臨下地問道。
“適才彭連城已經跟我說過,你也別想瞞我,現在讓你說,隻是給你個坦白的機會,如果我發現你說假話,便隻能讓楊知縣過堂來審你!”
曹恩榮一聽過堂二字,整張臉都嚇白了。
古時斷案乃是口供為王,證據次之,一旦過堂,各種大刑伺候著,便是鐵齒銅牙也都給撬開,雖然並非過堂都會動刑,但市井百姓以訛傳訛,也就將過堂看成了龍潭虎穴一般。
“你既然都已經知道了,還問我作甚,直接讓知縣大人來抓我便是了!”曹恩榮色厲內荏地喊著,然而越是這般,就越是隻能證明他的心虛。
楊璟沉吟了片刻,猛然抬起頭來,逼視著曹恩榮,而後緩緩沉聲道。
“桂花糕裏頭的胡桃是你放的對不對!”
其實從救治婉娘的時候開始,楊璟就從曹恩榮的表現之中看出一些端倪來,隻是當時曹恩榮的表現太過直白,楊璟反倒認為有些不可能。
但彭連城似乎早就知道曹恩榮對婉娘有成見,而彭連城對婉娘的關切又做不得假,那麼彭連城與曹恩榮自然不可能有太好的交情。
既然沒有好交情,曹恩榮卻帶著丫鬟端茶過來,又恰好在關鍵時刻進房來,隻能說明他一直在外頭偷聽!
作為婉娘的貼身侍從,小丫鬟是知道婉娘吃不得胡桃的,她也是真心對婉娘好,但凡過口的食物,她自然會小心,彭連城讓人送來桂花糕,小丫頭肯定會事先檢查過。
可如今桂花糕裏頭有胡桃,那隻能說明一個問題,桂花糕送過來之後,才被人做了手腳,摻入了胡桃,而能夠做到這一點的,隻能是曹家的人,從目前的情況看來,曹恩榮的嫌疑是最大的!
楊璟隻是想要詐一下曹恩榮,沒想到曹恩榮臉色蒼白,被楊璟如此質問,當即露了怯!
“果然是你!”
楊璟確定了之後,曹恩榮也是頹然,長歎了一聲,表情卻變得陰狠起來。
“我家哥哥對她千般萬般的好,這女人竟然還三心二意,見得我哥哥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就與彭連城眉來眼去,光明正大地來往,讓我曹家蒙羞,讓她吃點苦頭又有何不可!”
曹恩榮毫不掩飾自己對婉娘的憎恨:“那天傍晚,彭連城又親自送了桂花糕給這個女人,兩個人還毫不避嫌地待了很長一會兒,氣得我爹爹舊病都要複發,要不是還要借助彭家來搜尋哥哥的消息,爹爹早就把他趕出去了!”
“我看不過眼,趁著他們離開,就偷偷在桂花糕裏做了手腳,沒想到卻讓那小丫頭撞破了,我便威脅那小丫頭,如果敢說出去,我就殺了她全家!”
曹恩榮言畢,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一般,在他看來,自己的行為是維護哥哥的清白,是懲戒不潔的嫂嫂,是正義而無可厚非的!
楊璟見得他那扭曲的神態,也是輕輕搖了搖頭,但如果桂花糕是曹恩榮做了手腳,那麼問題就來了。
“既然如此,彭連城為何要承認桂花糕是他做的?”
曹恩榮冷笑了一聲:“哼,因為他還以為是他夫人做的桂花糕,因為他夫人比我還要憎恨李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