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輕輕地撫過大地,萬物開始複蘇。
這條狹長的溪穀裏,一切也都醒了過來,就連那些大大小小的石頭,也不分彼此,都感受到了春風的撫摸,抖落了整個冬日裏,積累在全身的那層厚厚的灰色塵埃,露出了笑臉。
可就在小河邊的那叢小草裏,傳來了嚶嚶的哭聲。
原來是草叢裏剛剛冒出的一棵小草芽,剛一冒出了頭,就在傷心地哭了起來。
這是怎麼了?
伴著哭聲,她正在自言自語。
為什麼今春,我剛從地裏冒了出來,一抬頭,而她們——我的父母,我的那些兄弟姐妹們,全都消失不見,沒有了蹤影?
雖然在河溝的那邊還有一叢草,但仍然幹枯著,葉子發灰發暗,雖然已經被暖風撫過,但卻沒有了半點的生命跡象。
她們都去了哪裏?為什麼把我獨自留下?
春風姑姑已經聽到了她的哭泣,就走到了小草叢的旁邊,撫摸著這稚嫩的小芽,小草芽立即就又感受到了她的溫暖,好溫柔,好暖和,自己就像被包裹在了厚厚的暖被裏,還散發著陣陣淡淡的清香。
“小草芽兒,莫哭,萬事萬物都是有先有後的,也許她們還在沉睡著呢?”
“可是春風姑姑,在我身邊,我的父母怎麼不見了蹤影,就留下我一個了?”
春風也已經注意到了小草芽的周圍,除了堅硬的岩石,就連半點土都不見了。
“這個——這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我隻在春天走過,那時候,你們一家還都在的,可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年,我也才剛剛來過。”
“去年的此時,我們一家人,繁茂旺盛,熱熱鬧鬧,一同走過了春夏,在秋日裏的那個寒冷的晚上,我們相互道了晚安,就都沉沉入夢,可現在我一覺醒來,她們都離我而去了——”
小草芽又開始哭了起來。
春風姑姑再次撫摸著哭泣的小草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可是現在已經來不及停留,大地的角角落落都還需要她去撫摸,於是她隻能匆匆飛過,臨走的時候,她對著小草芽喊道:“別急,別哭了,她們一定還會回來的——”
小河邊的小草芽,隨風抖動了一下,無奈地揮別了春風,雖然還是在傷心難過,但也無能為力,隻好等著慢慢地等著家人的再次到來。
抬頭看看天,兩邊的懸崖峭壁夾成了這道深深的溪穀,上麵的天空也被隔成了長條狀,隻能看到這麼一條天空,雖然不是一線天,但也寬不了多少。
天還是灰蒙蒙的,因為陰暗,所以顯得很低,就像蓋在懸崖之上。太陽雖然也是溫暖的,但今天看起來懶洋洋的,無力疲倦,躲在晦暗的雲被裏,終究不肯出來。
溪穀很窄,有三米多寬,中間一條小溪,早已幹枯無水,因為夏天的時候發過幾次大水,水流湍急,小溪的河床上並無半點砂礫,隻是僵硬的河底石,布滿灰蒙蒙的苔蘚。
小草叢就在河岸的一邊,一塊窪起來的石頭上留下的一堆土上生長著,而就在小草叢的旁邊卻有一處黑乎乎的的山洞,洞口不大,僅容一人可以穿過,雖然小草不知道洞裏有什麼,但在去年,她還記得,聽見過洞裏似乎很熱鬧,有很多的東西在裏邊吵吵嚷嚷,永無休止。
去年夏天,洪水來臨的時候,小溪的河水泛濫,洶湧的河水從小草叢邊肆意地衝過,衝泄進了洞口,雖然當時水流的聲音很大,但是小草還是聽見了洞裏傳出來的幾聲淒厲的慘叫,緊接著就有一隻小鳥,慌忙地從洞裏飛了出來,衝上了上麵的天空,滿臉的驚恐,淒厲的慘叫。
一直到了晚上,小草還聽見就在洞口上邊的懸崖上,那隻鳥兒一直在哭泣,哭了整整一個晚上,從此就再也沒見到他的回歸。
洪水衝下以後,從洞裏還傳來了不停地轟鳴,這燥人的轟鳴聲一直延續到洪水退下才消失。
可等到洪水退下,洞裏邊就更加熱鬧了,很多的聲音,不同的聲音,雜亂無章,雖然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但是小草總覺得有點可怕,覺得裏邊很神秘,甚至很恐怖。
那時候還有自己的父母與眾多的兄弟姐妹與自己為伴,才不至於太過害怕,可今年——
此時,小草芽又看了一眼那黑乎乎的洞口,覺得有點心驚膽顫,誰都不在,這更讓她覺得孤單與膽怯。
小草芽環顧四周,連春風姑姑也都走了,此時,溪穀裏沒有半點的聲音,小草芽有點寂寞了。
陡立的懸崖,幹枯的小溪,黑乎乎的洞口,還在昏昏欲睡的太陽……
突然,就在洞口處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很輕,很淡,憑人的耳朵是絕對聽不到的,但小草芽卻聽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