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廊婉轉,如同不可預測的宿命,旋轉著未知的角度把一個個凡人引入深淵。
西廂
十五天來,孟長安第一次進入梅折所在的房間。
梅折就那樣淡淡的看著他,如同看著一座雕塑,愛與恨,都看不出來。不知是傷勢還是什麼原因,她臉色蒼白的近乎透明。“抱歉。”躊躇幾時,孟長安隻有這一句。他說抱歉,對誰有所虧欠?哪裏虧欠?蘇梅折有些想笑,卻沒笑出來,唇角在微微上揚時便冷到僵硬。“多謝。”梅折沉默半天,卻用這句話來打破沉默。多謝你用盡我的感情,把最尖銳的匕首親自插入我的心髒,把我最後的一點顧忌,都消滅的幹淨。對她的回答孟長安有些怔忪,轉而化為一絲苦笑,沉到海底。走到現在,他是該滿足,還是該難過?他的眼神掃過書案,白紙上的那人,就算看不仔細容顏,就看那風骨,也知道是他自己。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情緒,孟長安覺得自己的心口澀的厲害,他有一瞬間的衝動,不管不顧的衝到梅折身邊緊緊抱住她,什麼也不要隻求隱居到老。然而下一秒就開始嘲笑自己,江湖,是說退出就能退出的地方麼?
兩人相對,再沒有多餘的話,秋風穿堂而過,吹動簾幕,吹不動糾葛。
【西山觀雨樓】
帶著半邊麵具的男子站在頂層窗前,風吹動他的頭發,根根如雪。
“主上,妙言和釋化都到了長安閣,我們是不是也該出發了?”依舊是上次那個男子,有些試探的問。“十日之後,我們出發。”帶著麵具的男子回答道。“十日,如此一來我們豈不是沒有時間安排布置?”那人聽到麵具男子的回答,有些驚訝的問。“孟長安謹慎,洛陽又是他的地界,去早了隻會讓他更早了解我們的目的,我們要做的事,隻有出其不意,才能成事。更何況,我們的棋,隻需要在十五日後下去,滿盤隻在此一招,也不必去的過早。”麵具男子慢慢解答他的疑惑,有些探究的看著遠山。風吹動他的頭發,露在麵具外麵的半張臉很年輕,和雪白的發絲放在一起,竟有種哀傷的錯覺。這次,你是真的願意放棄他留在我身邊麼?我不想逼你不想弄疼你,可是我更不想你離開我,抱歉,真的抱歉。
明明天氣還沒有冷到結冰的地步,可為什麼我覺得那麼冷呢?
【東域長安閣】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西廂裏沒有一盞燈。梅折把自己瑟縮在錦被裏,抑製著全身抽搐的疼痛,不能讓別人發現,她艱難的轉過身子,喉嚨裏一陣血腥的味道,想著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她再也壓抑不住,一口血吐出來。她卻低低的笑了。
天色漆黑,所有的痛苦都被淹沒到暗影裏,愛嗔癡,恨癲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