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相遇(1 / 3)

2005年7月,肖坤帶著他僅有的一千塊錢和一個已經泛黃的灰色書包,踏上了從北京去往西安的列車。肖坤拿著車票,擠過層次不齊的人群過道,找到了那張靠窗的座位。窗外夕陽映襯晚霞,透過略顯茂密的人群,點點餘暉輕飄飄地照進了他身旁的窗內。他還是覺得有些刺眼,微眯著眼睛,看著窗外的零星點點的人們還在向著列車搖擺著手,中間夾雜著一個人,肖坤已經看不到他的身影,可還是感覺劉剛在招手,向他訴說著離別之情。劉剛是肖坤的大學同窗,也稱之為睡在上鋪的兄弟。肖坤逃課,劉剛則百般遮掩他的這種惡行,有時則劉剛逃課,肖坤遮掩。劉剛在打遊戲,肚子餓了,肖坤則去買飯;肖坤在泡妞,劉剛則鼎力支持,有時也抽出自己為數不多的生活費來讚助。就是招雞一起去,肚子一起餓,打架一起上,出事一起擔的那種常言穿一條褲子的兩人,應該說的就是他們兩人。肖坤想,如果不是自己出了這事,也許他們兩就一起闖蕩江湖了。列車已經有節奏行駛了好一會兒了,窗外的樹木房屋山丘田野都一股勁的向肖坤身後跑去,跑過以後又停在那向你招手,似乎說著“走吧,走吧,我就不遠送了。”隻有夕陽的餘暉還在不停的追逐著,還是映襯著晚霞,他兩也是結伴而行的。雖然已是遲暮,肖坤還是覺得很刺眼。窗外的景色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值得他眯著眼睛去看的了。他隻能低著頭,看著身旁他的陳舊的書包。他知道裏麵裝著一套夏天的行頭,還有一本書,是學校發的課本,《計算機技術控製及工程應用》,這本書是用來紀念他的大學,隨便挑的一本。還有一張紙,是學校發的,開除學籍令。肖坤現在心裏似乎被一塊石頭壓著了,而且怎麼都推不開。然後用火烤,那種熊熊烈火,燒的嘴裏已經幹的隻有唾液在徘徊,而喉嚨又不停的召喚著唾液,讓它趕緊下來;接著就是撒鹽,胡椒麵,孜然……等到五味雜陳了,接著就是撒冰塊,應該是那種千年寒冰,瞬間頭皮就開始發麻,手已經開始抖動,慢慢的開始顫抖。肖坤覺得他的心在被冰火的折磨和石頭的強壓之下,感冒了。症狀是肖坤覺得自己想嘔,可是不知道自己在嘔什麼,不嘔又覺得什麼抵擋著他,讓他呼吸困難。心也覺得這種折磨很不舒適,使起大力氣想要從肖坤的口中跳出來。肖坤也在一個勁的擺動著喉嚨,讓唾液下去安撫一下那顆心。肖坤點著了一根煙,似乎這樣會讓他不是那麼呼吸困難。肖坤認為,呼吸困難,就得要吸入足量的氧氣,就得用勁兒,可就這麼幹著大口大口的使勁呼吸,旁人看了還以為這小夥子病了,關心的問候甚至給你把氧氣罐拿來,又或者旁人都躲開了,怕是傳染病,也許有的以為是快死了幹瞪著眼看你。肖坤不想被人家幹瞪著看以為他快死了,也不想讓人把氧氣罐拿來。所以肖坤覺得抽煙正合適,可以毫不掩飾的大口大口的呼吸,怎麼也不會讓旁人看出他呼吸有些困難。肖坤是坐在他的座位上點著的煙,而且大口大口的呼吸著。他知道,坐在這是不允許吸煙的,可是他又不想那麼麻煩,還得使他旁邊那位胖大叔讓一讓。肖坤的正對麵坐著一位姑娘,樸實無華,頭上紮著一朵馬尾辮,臉龐清秀淨白,似乎沒有修飾的痕跡。她身著一件亮白色的短袖,穿著藍色的牛仔褲,腳踩著普通的粉紅色休閑布鞋。肖坤吐出的煙正好被他吹到了姑娘的身旁,而且是一口又一口。姑娘捂著嘴和鼻子,眼睛直溜溜的瞪著肖坤,顯示著自己的不滿。可肖坤視而不見,所以姑娘怒口說話了。“你這人怎麼這樣,不知道火車上這裏是不允許吸煙的嗎?”“我知道啊”,肖坤還是滿不在乎,繼續著他的惡劣行徑。“你知道那你怎麼還……趕緊滅了,不然我叫乘務員了。”姑娘滿臉的憤怒已經溢於言表。“知道了就得遵守啊?那殺人犯還知道殺人犯法呢,怎麼還是把人給殺了?”肖坤的一根煙已經解決待半了。姑娘手捂著嘴和鼻子,另一隻手揮舞著扇著飄過來的煙塵“嗆死人了,你趕緊滅了它,不然……”“不然怎麼樣?姑娘,看過一本書嗎?《誰動了我的奶酪》,你應該去適應你的環境,而不是讓環境來適應你。”“強詞奪理,歪曲奪理,根本不是你說的這麼一回事,這本書講的是,不是,你趕緊把煙滅了。”“就滅了,就滅了,兩口了,讓我抽完它,不要浪費了。”肖坤笑嘻嘻的把煙叼進嘴裏,又吸了一口。“你,”姑娘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哼!”也就隻有這一聲表達出了她的憤慨和無奈。又重新拿起桌上的書,低頭開始閱讀了。一隻手還是捂著嘴和鼻子。肖坤把煙掐滅了,仔細端詳著這姑娘,其實他應該感謝這位姑娘,跟她這麼調侃幾句,內心的陰霾不再時時聚攏著了。肖坤轉頭看見了旁邊一位大哥,正羨慕的眼神往這瞅,看見肖坤看過來,眼神一使,眉毛都跳了起來,意思應該就是“哥們,行啊,高招,真是搭妹子的高招。”肖坤迷茫,“這也算搭妹子?搭訕?哥們你真能理解。”這位大哥真行,依葫蘆畫瓢似的從兜裏拿出了一盒煙,抽出一根點著了,使勁的把煙往他旁邊的那位姑娘身上吹。說來這大哥命是有點背,還沒吹兩口呢,姑娘也沒怎麼反應呢,乘務員過來了。“先生,這裏是不允許吸煙的,如果您需要吸煙,請到前麵的可吸煙場所,不好意思。”這大哥剛“啊”一下,煙就被乘務員奪過來滅了。這位大哥旁邊的那位姑娘,也一股鄙視的眼神投了過來。肖坤“嗬嗬”地笑了,抬頭看見剛與他爭執的姑娘也在“嗬嗬”地笑。肖坤把目光投向了她,和她四目相對了。姑娘卻不笑了,恢複了剛才的不高興臉龐,輕“哼”一聲,又低著頭看書了。“李小萌,謝謝你剛才沒有舉報我。”“我隻是剛才忘記舉報你了,”隨之李小萌臉上布滿了驚訝,“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誰?我們認識嗎?我們不認識,誰告訴你的?“你的書扉頁上寫著,贈與李小萌同學,這書這麼新,一看就是剛買的,朋友贈與你的?”“你眼睛真尖。”“是銳利,一般人都沒這本領。”“呦,說你胖你還喘上了。”“嗬嗬,不生我氣了?”肖坤笑眯眯的看著她。李小萌低著頭,說到:“生什麼氣?”“抽煙啊?忘了?”李小萌又恢複了不高興神情,“誰說我忘了,我隻是忘了舉報你,你應該偷著樂了。哼!”“這本書我看過,《雪國》,日本人寫的,還獲過諾貝爾文學獎,後來自殺了。”肖坤看著書的首頁,說道。李小萌有展現出了哀傷,林黛玉那種的,抬頭看著肖坤“是啊,書寫的這麼好,怎麼就自殺了呢?”“好像是因為孤獨還是寂寞,反正受不了了,就自殺了麼。聽說看完他的書的人,領略了他的精神內心,那魂魄就跟著來了,想來探討一下你的讀後感。”“哎呀,你不要嚇唬我,我才不怕。要找也是找你,你看過了,應該跟你探討。”李小萌裝作滿不在乎,可還是帶著埋怨的神情看向肖坤,眼神裏還是漏出了一點對鬼的害怕,雖然她知道是沒有鬼魅魂魄的。肖坤表情很認真的說:“他來過,我都見過,可是他講的是日語,我又聽不懂,他也不會說中文,在我那傻呆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就走了。我也覺得沒意思,就沒留他。”“我也不懂日語,他來找我也沒用。”“那不一樣,你想,我們是兩個大男人,話不投機,幹瞪著眼,所以覺得沒意思。可你是大美女,這麼漂亮,他見了你我估計眼睛都直了,聽說日本人都有點好色,要是晚上來找你,你又赤身露體的,那可不得了了。”肖坤淡淡的說著,而且向李小萌投向了自己的擔憂,表達著自己關心。“哎呀,我不漂亮。你別鬧了,讓我看會兒書。”李小萌顯然覺得對麵的這個男生是在逗自己玩,看見他總是笑咪咪的,雖然覺得他抽煙這事,是挺自私的,一點不考慮周圍的感受,很反感,但是又覺得他讀過這些書,穿著幹淨整潔,說話也蠻有意思的,不像是那種沒有素質的無賴。不知不覺的偷偷端詳起了他。肖坤穿著藍色的短袖襯衫,扣子頭兩個沒有扣住,配上他那頭小學生式的毛寸短發,還有休閑的牛仔褲,棕色的休閑鞋,加上那張還算幹淨的臉,臉上的五官也很舒服的停留著,沒有鬧著別扭的扭曲歪斜。整體觀賞一下肖坤,就是鬆弛,帥氣,舒適,陽光。殊不知人靠衣裳馬靠鞍,他的這一身衣服,是去年夏天時花大價錢買的,除了身上這一身,也就隻有書包裏那一套了,當然身著的這套檔次稍微高一點。肖坤買來它是為了談生意時候穿在身上讓人覺得親近,自然,而且值得信任。平時是舍不得穿的。這次之所以會穿著這身衣服坐火車,是因為肖坤覺得,被趕出學校,被逼著離開北京,也要昂著頭瀟灑的離開,不能低著頭承認失敗。雖然他確實是失敗了,而且很慘,慘不忍睹。肖坤的銳眼瞅到了李小萌在偷偷的審視自己,笑了笑說道:“這麼看著我幹什麼?想讓我保護你,不受鬼的侵饒?那怎麼行?我可是正經人,想包養我?價錢可不低啊。”李小萌看見肖坤發現了自己在偷偷看他,還對著她笑,趕緊把頭低下去,嬌羞的臉都紅了,聽到他說的那話,又害羞又氣憤的說道:“呸,你嘴裏有一句正經的麼?”肖坤還是笑嗬嗬的神情,“有啊,我真的看過這本書。”李小萌給了他一個白眼,不理他,低頭看書了。天已經黑了,月光籠罩著窗外的村莊,散落在各處的燈火猶如天上的繁星點點,閃閃發光的照亮了每一戶人家,也有一兩個人的身影在拖著疲憊的身軀往家趕,也有些身影,似乎是吃過了晚飯,閑暇著無事,從這家燈火走到那家燈火。肖坤好像已經聽到了他們坐在床頭,炕沿上,聊著家常,說說今天哪家的狗把那家的老母雞給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