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得出來蘇夫人很痛苦,微微皺了皺眉,給她倒了一杯水。
她有些驚訝於我的體貼,也許是我的這個舉動刷了好感,她竟然一改之前的冷漠,衝我了聲“謝謝”,喝了一口,深吸一口氣,這才出了她隱藏在內心多年的故事。
原來,當年蘇夫人是個極其富有浪漫情懷的人,那時候流行寫信交友,俗稱筆友,她就有那麼一個筆友,對方自稱是女孩子,和她有很多共同話題,還會給她送來蝴蝶結啊裙子啊這些禮物,雖然都很普通,但她還是很開心。
因為怕對方知道她是大戶人家的夫人,會不願意和她交朋友,或者這份感情會不純粹,所以她隱瞞了身份,謊稱自己是某個大戶人家少爺的伴讀,也會挑一些不貴好看的東西送給對方。
兩人通信一年多,親如姐妹,無話不,於是,在蘇仕浩去出任務的時候,她將蘇廣廈交給下人,自己穿著對方送的裙子,跑去和對方見麵。
雖然有保鏢在暗處跟著。但是她進了人家,終歸是有看不見的時候。
出來迎接蘇夫人的,是一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穿著的是她送的裙子,蘇夫人和她一見如故,毫無戒心,就那麼進了她家那間普普通通的房子,誰知道喝了一杯水之後,就不省人事了。醒來以後,她才看到自己被一個彪形大漢壓著,正在做那種羞恥的事情,她反抗,哭喊,求救,換來的是怒罵和暴打。
雖然這件事過了很久,但是蘇夫人回想起來,臉上還是透著驚慌和恐懼,眼底則滿是恨意,她緊緊攥著拳頭,語氣都在發抖。
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但我知道,女人遭受這種意外是很無助的,也是最受傷的。更無奈的是,這世界上大多數的男人在老婆受到傷害的時候,想的不是安慰她,而是再往她的傷口上撒把鹽,名正言順的拋棄她,我相信如果男女對調的話,絕大多數女人都不會因此而拋棄男人。
蘇仕浩雖然沒有拋棄她,但卻默默地恨著她和蘇若水。我覺得這更可怕。
蘇夫人平複了一下心情,繼續給我講述這件事。她那個男人本來準備囚禁她的,但是因為她到了晚上都沒有出現,她的保鏢很擔心,所以敲開了門,結果發現了問題,這才解救了她。
蘇仕浩於當晚趕了回來,他將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都處理的幹幹淨淨,包括那幾個保鏢,手段不可謂不殘忍,可在當時的蘇夫人看來,蘇仕浩這是在保護她,隻有這些人都死了,她的醜事才不會被人知道,那時候的她。真的很感激蘇仕浩。
所以,每個人的心裏都有陰暗的一麵,沒有人是不利己的。
蘇夫人蘇仕浩那時候還安慰她,絕對不會嫌棄她,會好好的愛她,保護她,還跟她道歉,自己沒有查清楚對方是誰,才讓她著了壞人的道。在那個年代,一個男人能這樣對待自己被侵犯的老婆,真的算絕世好男人了。
蘇夫人從那以後,就對蘇仕浩死心塌地的,在蘇仕浩的陪伴下,她漸漸地心情開朗了許多,可偏偏這時候。她發現自己懷孕了。
原來,那時候她因為太緊張太慌亂了,事後根本忘記了采取什麼避孕措施,結果竟然就這麼巧合的懷上了,也算是意弄人。後來她想偷偷去把孩子打掉,結果被醫生告知,因為她從體質不好,如果真的把這孩子給抹掉的話,那她可能有生命危險,醫院知道她的身份,怕擔責任,雖然她想冒險,但醫院還是通知了蘇仕浩。
蘇仕浩知道之後,竟然帶著她的爸媽來了,為的就是勸她將這個孩子留下來。也就是那一次。蘇夫人的爸媽才知道了她被人給侵犯了的事情,從此以後,蘇夫人的父母就對蘇仕浩特別好,蘇仕浩本就有能力,有身份,加上嶽父母家活力十足的助力,所以很快就在同齡人中嶄露頭角。
而蘇夫人安心生下蘇若水,原本她討厭這個女兒,可蘇若水長得十分可愛,漸漸地,她的心就被這個可愛的女兒給融化了,對她的寵愛甚至比對蘇廣廈的寵愛還要更深一些。而蘇仕浩對蘇若水也是好的沒話,所以,當蘇仕浩要帶蘇若水出去玩的時候,蘇夫人沒有多想,誰知道……蘇仕浩當回來以後,就孩子被偷走了。
蘇夫人那時候甚至都沒有一絲懷疑過這是丈夫搞的鬼,因為在她的心裏,丈夫是完美的,是疼愛她和孩子們的,是這世界上最善良的人,哪怕知道蘇仕浩就是幕後黑手,她還是不願意相信,還是試圖服自己去理解蘇仕浩,覺得他一定是被逼的,直到我出那句話,她才徹底清醒,才明白原來蘇仕浩從頭到尾都沒有喜歡過蘇若水這個女兒。
不得不,蘇仕浩的虛偽,真的可以成為教科書級別的了。但蘇夫人這麼自欺欺人,也是沒誰了,隻能她用情太深了。
我道:“過去的都過去了,蘇夫人,不要再去想他和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隻要您願意,以後我和水姐會好好照顧您,還有蘇大哥孝順您。”
蘇夫人苦笑一下,沒有接我的話。她沉默片刻,望著我:“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告訴若水,我不希望她和廣廈知道她的出生和來曆,不希望他們兄妹倆產生什麼隔閡。”
我點了點頭:“這個您放心,我一定不會告訴她的。”
蘇夫人審視著我:“我看你不像那種食言的人,我暫且相信你吧,好了,接下來我就跟你一你一直想知道的事情。”
我立刻正襟危坐。嚴肅的道:“您。”
她剛要開口,我就:“那個,冒昧的問一句,蘇夫人,我可以錄音嗎?”
蘇夫人的話完全可以當做證據保留下來的。
蘇夫人隻是猶豫片刻,就點了點頭:“你錄吧,事到如今我也沒有什麼不能的了。”
我於是拿出錄音筆,按下了錄音鍵,然後示意她可以了。
蘇夫人沉默片刻,緩緩開口道:“其實……我不是沒有發現什麼問題,隻不過我覺得仕浩不會做什麼糊塗事,所以我一直以為他在執行什麼秘密任務。他一向不喜歡我打探他在部隊的事情,所以我一直沒。現在想起來,或許事情沒我想的那麼簡單。”
“我曾經聽到仕浩半夜起來打電話,在電話裏,他提到一個名字,這個名字叫‘崇光’,好像是個外國教會,因為我聽到他提起什麼‘會長’和教徒之類的字眼,但那時候隔得太遠,所以我沒聽清,我又怕他覺得我在偷聽,所以就退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