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寂寞成病(1 / 3)

鬧鍾在黑漆斑落的桌子上,刺耳地叫起來,不四用被蒙上頭,任憑它不依不饒地嚎叫著。昨天晚上到底喝了多少酒,記不清楚了。睜眼感覺天棚還在晃著,床就像浮在水裏的漏船,搖來搖去。完!又他娘喝聽了。

胡亂套上雙不知道是不是成對的襪子,接盆涼水,一頭紮進盆裏,把木頭腦袋泡得清醒好多。在廚房翻了半天,隻找到一個幹饅頭,用菜刀切成兩半,抹上醬,邊啃邊往外走。

夏天和不三正坐在JEEP的引擎蓋上抽煙,看到不四出來,不三向他招招手。

在夏天看來,不四的確不同於不三。雖然液態時都是來源於同一個男人,但許是體位差異,無論從外形、氣質、言談,甚至撒尿、喝酒的姿勢上,怎麼看都不像是從一個**裏爬出來的親兄弟。尤其麵對女人,不四骨子裏就帶著一種矜持和羞澀感。

“不四!昨兒又喝美了吧,你們幾個老爺們兒喝酒有啥意思,也不說弄幾個妹子陪著,整個牡丹花下、醉生夢死啥的。”不三拍拍不四肩膀。

“你以為都像你,沒娘們兒活不了,不四馬上就要上大學了,以後找個女大學生,又文雅,又有氣質,不比你認識那些三炮娘們兒強百倍。”

“擦!外騷不算騷,內騷起大包。我們不四那是悶騷屌炸天,男人性格,貪財好色;女人情操,虛榮風騷。男人都愛細腰大奶、黑絲賣萌;女人全愛豪車猛男、K粉現鈔。我這小弟,天天傻乎乎,都什麼社會了,還玩小清新、純愛呀、性幻想之類老掉牙的東西。不泡妞,光喝酒,空長個大家夥,有屌用?”不三把煙頭吐地上,用腳碾滅。

“滾犢子,趕快修車去,淨噴些個臭氧層子毒害祖國花朵。”夏天看見不三給不四上歪課,對著他屁股踹一腳。“圍著茅坑轉的蜂子,料你也釀不出什麼好蜜!我要是你親爹,真太佩服自己的勇氣了,當初怎麼就把你個敗類玩意兒造出來!不四,好好上學去,你哥這破嘴放不出啥好屁。”

“苦口地是良藥哎,藥!藥!切克鬧!煎餅果子來一套!抗母昂北鼻夠!!艾瑞巴蒂!洞次大賜洞洞大賜洞次大賜洞洞大次…!!”不三擰著屁股,手裏轉著十字扳手,嘴裏唱著腿跳著,晃進車庫。

不四和不三都住在夏天的車場,一來空間大,有獨立房間,二來離學校近,步行也就10多分鍾。不四讀高三,還剩幾個月高考。天灰蒙蒙的,道邊的幾棵歪脖樹,怪模怪樣地看著他,躲著他一身的酒氣。放著三四本書的小挎包,刷出了毛茬的帆布鞋,弱弱的幾根胡須,隨意長在嘴角,雙手叉在褲袋裏,晃悠悠走在街上。城裏到處都煙氣彌漫,“霧霾、傳說中的霧霾”,沒有一處清爽的地方,什麼他媽世道,看來以後出門得戴防毒麵具了。

剛從三中的南牆跳進院,就聽到政教主任大鶴在破口大罵。“你們這幫王八犢子,玩TM什麼不好,玩人腦殼,不怕晚上做惡夢,嚇尿床!讓我逮著你,扒了你小子皮。”尋聲一看,教學樓前的花壇邊,放著一個發黃的骷髏頭。三中外於城鄉結合部,解放前是墳場,也是處置犯人的刑場,上間操的時候,有淘氣的學生用腳都能踢出紅茬的棺材板子。這又不知道是哪位大爺扣出來的死人骨頭,來嚇唬人。大鶴姓梁,天天披個風衣,叨個小煙,管理學生紀律,被起外號叫“得拉鶴”,紮龍的保護動物。

不三看到籃球架下蹲著的同學老驢滿臉壞笑,便問道:“是你小子幹的吧!”老驢晃晃腦袋。“這損事,是龍少幹地,丫地這犢子近兩天叫春,天天出壞水嚇唬女生。不四你看,龍少那不趴窗戶壞笑呢!”“毛驢子,快走吧,要是遲到了,大鶴還得罰圍操場跑圈,我現在除了舌頭硬,剩下哪都TM不硬,要是跑兩圈,不光吐血,肺都得吐出來”。

穿過操場,整個畢業學年組都彌漫著生離死別的氣味,走廊、操場、實驗樓後的小樹林裏,癡男怨婦們都在即將到來的大限之日前,做最後的掙紮。該合的合了,該分的分了,該亂套的,還亂著套。有哭的、有笑的、有情意綿綿的、還有鬧著喝藥上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