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逃難灘區(1 / 3)

眼看快到了二蛋娶媳婦的日子,大蛋和秋香也趕著牲口大車回到了縣城,李滿堂本打譜一家人坐長途汽車去濟南府,到汽車站一打聽,去濟南府的公路早就被日本人封鎖了,汽車站的人員告訴李滿堂:“小鬼子正在用飛機大炮轟炸濟南府哩。”

李滿堂捶胸頓足地罵:“日本鬼子,俺中國人又沒有惹著你,你跑到俺這地方禍害啥,俺兒和兄弟還在濟南府呀。”

李滿堂心急火燎地跑到長途電話局給二蛋和滿屯打電話,打了半天一個也沒有打通。長途電話局的人說:“現在到處都在打仗,哪裏都打不通了。”

李滿堂隻好垂頭喪氣返回了家裏。薑氏聽說濟南府被小鬼子轟炸了,心裏害怕傷害著二蛋和滿屯,又惦記著二蛋能否把媳婦娶到家裏,嘴裏忍不住即罵小鬼子又罵李滿堂。大蛋勸說母親:“娘,二蛋也老大不小的了,會自個照顧自個,再說還有俺三叔照應著哩,娶媳婦辦喜事的事你也甭擔心,即便是咱們去不了,他們也保準能把新媳婦娶回二蛋的家裏。”

經大蛋一勸說,薑氏心裏寬鬆許多,她抺著眼淚說:“這年月咱老百姓過的苦呀,不是天災就是人禍,咱家日子剛有了起色,誰曾想這日本鬼子又過來禍害咱們,二蛋的喜事怕也沒法辦了。”

李滿堂抽了口煙袋鍋子說:“鬧不好小鬼子很快也會打到咱這裏來。二蛋他們到現在連個音訊都沒有,他的喜事看來是泡湯了。咱這兩天分頭通知親戚和鄉親,取消婚禮,以後再說。”

推遲婚禮的通知剛告知親戚和街坊四鄰沒幾天,這天大清早李滿堂老兩口還未從炕頭上起床,堂屋大門就聽到“咚咚咚”有人在敲門,薑氏忙穿衣下炕打開門看了看是王老栓過來了便問:“是老栓兄弟呀,一大早的你咋跑來了?”

王老栓慌裏慌張地說:“你咋啥也聽不到,咱薛縣長昨夜裏已經帶領縣保安隊的人全跑了,聽說小鬼子馬上就要打過來了,你還不趕快收拾收拾東西出去躲一躲。”

薑氏一聽不禁慌張起來,她趕緊把李滿堂叫起,回頭想把王老栓讓進屋子裏,再一看王老栓早已經跑沒影了。李滿堂感覺事態危險,他讓老伴趕快把大蛋一家叫起來,幾口人匆忙把家裏錢款、糧食、衣被、雞狗等活物和貴重物品搬到兩輛大車上,早飯也沒有顧得上吃,關上大門,就隨著外出逃難的人群往黃河口灘區奔去。

跑了大半天,一家人終於來到了灘區大蛋的家裏,秋香知道大家都餓壞了,她把小花塞給薑氏照看著,自己趕忙做飯;李滿堂和大蛋兩人把帶來的物品和雞狗卸下車輛,又把牲口繩套解開,把牲口牽進牲口棚裏,兩人才進入房間洗臉、喝水、歇息。大年和蔣世奎見大蛋和李滿堂一家人拉著兩大車東西回來感覺有些奇怪都跑了來問情況。李滿堂苦笑著說:“俺這是躲避日本鬼子逃難來了。”

大年媳婦問:“日本鬼子長的啥樣子,是不是和凶神惡煞一般?”

薑氏回到道:“等見著他們俺們咋能逃了來。俺是聽街坊鄰居說縣太爺都逃走了,俺們也就趕緊跑了出來。聽說日本鬼子在省城用飛機炸大炮轟哩。”說到這裏薑氏有些哽咽著又道:“俺家二蛋和他叔還在濟南府裏,到現在一點音訊也沒有,萬一出現個好歹來,叫俺可咋辦呀。”說著話,薑氏又想抹眼淚。

李滿堂一見趕快阻止道:“守著孩子們,你少說些不吉利的話。”

大家一聽都有些害怕,沉默了一會蔣世奎媳婦孟氏忍不住說:“就怕小鬼子打到咱這裏來就糟秧了。”

大年搖搖頭說:“放心吧,咱這麼偏僻的地方一時半會小鬼子不會攆了來。”

大蛋應承著說:“對,小鬼子最多也就是霸占個縣城和區鄉駐地,他咋能拿出那麼多的兵力到處都去占領?”

大家都感覺大年和大蛋分析的事在理,眼瞅著秋香做好了飯便都站起來告辭,放心地轉回家去。

過了幾天陳寶順派人來催上交賦稅,大年把劉富貴和大蛋叫了去應付,大蛋便說:“咱縣太爺都跑了現在還繳啥賦稅?”

區公所的人說:“現在又換了個縣太爺,賦稅一樣照拿不誤。”

劉富貴不陰不陽地說:“是日本人安排的縣太爺吧,要是給日本人繳稅,百姓們怕是不願意。”

區公所的人不滿意地說:“你看看老黃曆,從古至今甭管是誰掌權,這賦稅都得繳納。”

大年點著頭應付說:“要不這樣,你們先回去,等俺們召集村民們開個會,做做思想,爭取盡量完成。”

區公所的人隻好讓三天以後把賦稅繳上去,中午連飯也沒有吃便返回去了。

見區公所的人回去,大年對劉富貴和大蛋說:“咱能拖一天是一天,看看形勢發展成啥樣了再說,不過咱幾個也得同大夥說明白,要是實在撐不過去了,咱還得繳納一些。”

劉富貴歎口氣說:“今年收成不好,大夥打的糧食剛夠自己吃的,再讓繳納賦稅給日本人怕是都不同意。”

大年想了想說:“咱先把風撒出去,能熬一天是一天吧。”

北風呼嘯的黃河口灘地,一派蕭瑟;空曠的原野上那些經常能看見的鳥雀早已不見了蹤影。李滿堂在屋子裏憋悶的難受,想叫上大蛋一起到地裏轉轉。大蛋知道父親是惦記著那溝渠東岸被海水淹沒過的田地便勸說道:“溝渠東岸的田地已經被海水浸泡好幾個月了,要想恢複能種地,沒有一個十年八年夠嗆,看也沒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