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還真是!”我這才注意到,那些穿紅和服的家夥無一例外,臉上都扣著墨線雕畫的白色麵具。說成麵具並不貼切,那更像是多出來的臉皮,隻不過那些臉皮表情怪異,不論哭、笑還是憤怒、咆哮,都極為誇張,而且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如同在表演啞劇。反倒是那些客人和店老板胡亂叫罵著,好不熱鬧。
“這不會是什麼慶典活動吧?”對日本神鬼的文化活動,我是一無所知。
“這個……?”小凝似乎也不確定他們在幹什麼。
“快避開,那些臉是邪神!”我話一出口,自己都感覺驚訝。這應該是福子提醒我的,可沒想到直接就通過我嘴裏說出來了。看來猿夢真的讓我倆產生了奇特的聯係,這種關聯也許不隻是腦袋裏的,更有可能深至靈魂。這自然讓她能更好的保護我,可換一個方向想,她也可以控製我的身體,甚至完全取代我。
“什麼邪神?”小凝不解的看向我。
我並沒告訴過她符女的事——因為解釋起來太麻煩。我尷尬的張張嘴,腦子裏也問了同樣的問題。然後就感到了聲帶開始震動,我便聽著自己的聲音解釋道:
“就是那些臉譜。它們其實是陰陽術衍生出來的東西。一般陰陽師和式神簽訂契約,是出於式神自願的。不過有些陰陽師為了獲得強大的式神或者強行控製式神,便創造了一種術,叫‘繪麵’。這也算是符籙的一種吧。被‘繪麵’附身的妖怪會被慢慢侵蝕,死去心智,變得瘋狂!最後就成了這種‘邪神’……原來是這樣啊!咳咳咳……”
沒錯,最後一句是我自己說的。話一出口,便立馬用幹咳掩蓋住了尷尬。不過小凝還是拋過來一個古怪的眼神,似乎在判斷我是不是在發癔症。
“這種東西是怎麼進入神隱之鄉的?”還好小凝並不關心我的精神問題。“雖然這裏戴麵具的神鬼不少,可是精神都沒啥毛病啊!像這種邪神,多半進不來的吧。而且,那身油屋的工裝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工作壓力大,逼瘋了吧?”
我話一出口,就遭來小凝的白眼。“鬼!我說的是正事!”
“好好……會不會是那個湯婆婆?她為了逼人留下來做工,就用了這種方法。而且她還是個巫女!”
“也不是沒這個可能……”小凝若有所思,“你記得油屋裏幹活的有戴麵具的嗎?”
“這個嘛……”我皺了下眉頭。這個還真沒注意,畢竟我見到的工作人員也沒幾個。
“過來,你看那個家夥!”小凝指著一個身材最為矮小的邪神,它正在從一個店主頭上跳向一個客人的頭頂。“是那隻青蛙!”
光看身體倒是有幾分相像,隻是它那張就好像是PS上去的!原本的癟瓢臉已經撐的像個盤子,就好像蛤蟆身上嫁接了一朵向日葵。別提多不和諧了。
“這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我覺得頭頂上飛過一群烏鴉。
“沒錯,就是它!走,我們把它抓來看看!”我這時才發現,她圓瞪的眼睛“熠熠生輝”,那首歌怎麼唱來得,“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好好……”我無奈的答應道。不過她已經不再理我,一馬當先的衝了上去。
在山裏抓林蛙可是小時候最愛玩的了,雖然這個邪神個頭有普通林蛙的五六倍大,都能趕上家養的鴨子了。不過抓起來可是容易很多。姆,我就是評論一下,其實根本就沒用我動手。
杜大小姐一個三才步緊接蝴蝶跳便堵住了它的去路,右手一招九天攬月直接就樓到懷裏,手腕一翻便抓住它的兩腿,強行給它來了個拿大頂!
我湊過去想要扒下它臉上的假麵,可是根本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你抓住!我來!”小凝不耐煩的把它遞給我。這邪神也是個欺軟怕硬的主,一到我手裏就使勁的折騰,帶蹼的上肢一個勁的往我肚子上拍。
小凝可還沒我一半善良。她一點都不考慮這主以後毀容的問題,拔出黑刀,朝著那假麵就是一下子。
“嘩啦”一聲,好像是剪刀裁布的聲音。那張假麵劃開兩半,落在地上,竟然變成幾條墨線,化成黑煙消失了。
我手裏的邪神果然是那隻青蛙,現在滿臉驚恐的呱呱亂叫著。
我和小凝對望一眼,都沒想到這招如此見效。
“你們放開它!”一個日本女人的聲音嚇了我一跳,青蛙幾乎脫手。
我倆這才發覺,不知何時,吵嚷的神隱鄉變得格外安靜,就和白天那個廢棄的小鎮一樣。一個穿著浴衣的年輕女人正站在人群正前麵。
“你是什麼人?”小凝瞪著女人問道。
手裏的青蛙搶先告訴了我倆答案。
它一張嘴吐出兩個泡泡,“咕嚕……湯婆婆……咕嚕……就是他倆帶來了邪神!”
他大爺的!長個蛤蟆臉的家夥果然都不是好東西,我們救了他,他竟然反咬一口!
可是說什麼都已經晚了,因為我看到湯婆婆已經朝我們抬起了一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