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恨離傷(2 / 2)

秦氏一聽笑道:“我的好妹妹,你可算碰對人了。別的事或許我沒辦法,這個事我卻能給你指條路。”鄭氏忙問如何,隻聽秦氏緩緩道:“我聽聞本縣縣令正在征集幼女,以充官妓。凡入選者,皆可得十貫錢。”

鄭氏聽得心砰砰直跳。官妓屬樂籍,女子若入了樂籍,則一輩子為奴為婢,任人玩弄,永無翻身之日。十貫錢則當得一戶人家整年的收入。

鄭氏呐呐道:“這個不好吧?怎麼說也是外甥女,怎能送到那個地方去?再說了,我家公公婆婆豈能同意?”

秦氏看鄭氏意動,笑著道:“平常看你是個聰明的,卻原來也是傻的。你以為是害了人家,卻不知道這官妓也不是人人都能當的。做了官妓,每日穿綾戴羅,所學都是伎樂歌舞,吃住都有仆從伺候,日子可比我們好過多了。”

秦氏說到此,頓了頓,見鄭氏聽得仔細,又繼續道:“何況此事也不用你自己出麵,你隻需領了那十貫錢,自會有人去家裏要人。到時你隻做不知,你家公婆還能對縣裏的人說個不字?”

鄭氏聽得心動,猶豫道:“這能行嗎?到時官差說出錢是我收的,他們一家子還不得找我拚命?”

秦氏拍著鄭氏的手道:“這你放心,我自有門路保證不會說出你來。”

鄭氏一聽,方喜笑顏開道:“如此就多謝你了。若真能處理了這個賠錢貨,我必當重重謝你。”秦氏但笑不語。

兩人又仔細商量了一下如何行事,而後各自告別。鄭氏無心再趕集,匆匆去了縣令府上。

過了兩日,這天一大早鄭氏就打發張士誠去山裏砍柴,瑞珠要同去,被鄭氏攔住道:“去什麼去!整日就知道跟著瞎玩!先把豆子剝了,否則哪裏都不準去!”說著拿出一大籃毛豆扔在瑞珠麵前。張士誠無法,隻得留下瑞珠,一個人進山了。

待到日上三竿,來了兩個如狼似虎的衙役,闖進門去二話不說拘了瑞珠就走。李裁縫夫婦苦苦相攔,被他二人推倒在地。瑞珠哭喊道:“哥哥!哥哥!”其中一人便拿出塊布塞住瑞珠嘴巴,把她扔上馬背揚長而去,很快就不見了人影。

李裁縫夫婦驚得麵麵相覷,陳大娘爬起來拉住丈夫的衣服,連聲喊道:“這可怎麼辦?”倒是李裁縫鎮定些,拍著陳大娘的手安慰道:“莫慌,莫慌,待我去縣衙問一問,無論如何總要把瑞珠要回來。”

李裁縫當即趕去縣衙,衙役卻隻回說不知。有個相熟的衙役私下跟李裁縫說:“莫不是被征去做了官妓吧?”李裁縫一聽慌了神,連忙打聽了樂營的去處,又急急忙忙趕到樂營,卻被攔在門外。待問是不是有個叫張瑞珠的女娃被帶到這裏,看門的兵士也是一問三不知。

天色漸晚,李裁縫孤零零站在樂營的高牆外,想著瑞珠不知被帶到了哪裏,此刻或許正在哭,心不由揪著痛。又想到去世的女兒和家裏眼巴巴等著瑞珠回去的老妻和外孫,李裁縫愈發覺得躑躅難行。

李裁縫到家時天已黑透,陳大娘和張士誠果然還在門口眼巴巴的等著,待看到李裁縫隻有一個人回來,他二人失望之情溢於言表。張士誠猶不死心的問道:“外公,瑞珠呢?瑞珠為什麼沒和您一起回來?”

李裁縫看著外孫期盼的眼神,那句“找不到”,怎麼都說不出口。

張士誠卻懂了。

也不知是不是出於孩童的直覺,張士誠直覺此事和鄭氏脫不了幹係。他轉身走到鄭氏麵前,盯著鄭氏一字一句問道:“我妹妹是不是被你賣了?”

張士誠的眼睛在夜色裏發著光,讓鄭氏想到山裏的野狼。她不禁嚇得退了兩步,結結巴巴道:“怎,怎麼可能,不關我的事!”

“最好不是,否則,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嚐到後悔的滋味!”張士誠深深的看了鄭氏一眼,鄭氏被攝住,竟忘了嗬斥他的無理,隻覺得有如芒刺在背,希望他不要看著自己才好。

一宿無話,這一夜李裁縫夫婦和張士誠都徹夜未眠。第二天早上,陳大娘發現張士誠不在房裏,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走了。

天淅淅瀝瀝下起小雨,陳大娘站在空蕩蕩的房裏,心頭一片悵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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