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竟有這樣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的男子。皎潔月白長衫下身姿修長挺拔,墨黑長發被潔白發帶高高束起。白玉雕琢的臉上幹淨得不染纖塵,墨色珠子似幽幽夜空更顯冷冽犀利。一舉手一投足,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冷光不屑地掃過一張張調色板,風竹不悅地皺眉。“該死的,你們的胭脂水粉是什麼次貨,是沒錢還是不識貨?”
果真牙尖嘴利,風竹是也。被罵了一通,秀女們沒有不堪,反而愈發癡傻。這個男子就連罵人都那麼風雅。
“小卓子,”他喝來一邊為他提箱的小太監,“收拾東西,這就回去。”
“啊,回去?”接受到某人冷冷的瞪視,小卓子趕緊改口道,“好,好,小卓子領命。”去年好歹畫了一張畫兒,今年個倒好,一個也沒進他大爺的眼。
聽聞他要走了,錯愕地挽留已經來不及了。
風竹甩去抓住衣袖的那隻芊芊細手,毫不留情地轉身。驀地,眼光一沉,再也移不開腳步。
遠處閣內,大開的窗前倚站著白裙素麵女子。黑亮青絲調皮地跳躍在小巧耳畔。櫻花似的粉嫩臉頰道不盡女人的嬌媚,清冷眸子純淨如潺潺山泉。那飄忽的眼光中,似有一縷遊魂肆無忌憚勾走大地萬物。窗如畫,畫中的她,是輕靈的精靈。
找到了難得一遇的畫中人,屏著急促的呼吸,風竹邁開長步,徑自朝漓園走去。
“你?”
窗前突然冒出的那張好生熟悉的臉,讓墨漓喉間一緊,差點說不出話來。
“放肆,怎麼說話呢。”小卓子緊緊跟在身後,“這是禦用畫師風大人,豈是你直呼的?”
風竹抿唇揚起意味深長地笑,這天地何曾之小,一天之內他們竟然已經見了兩麵。
他竟是皇帝上邊那位大紅人!墨漓殷紅的小臉白了片刻,突然她嫣然一笑,如扇睫毛掩去眼底的慌張,立刻又恢複了平靜。
“櫻桃,還不趕緊伺候風大人進屋來喝茶。”
他也不推辭,優雅地跨進屋內,落座在她對麵。
“膽敢問一下,小姐芳名?”
“落墨漓,繁花落落,莫要分離。”
“好名字。”風竹衷心讚歎道,“喝茶倒不必了,我隻想為墨漓小姐畫幅畫帶回去。”
墨漓眼中倏然一亮,她怔怔注視著眼前這個俊美得可與女人相比的男人。還不清楚他到底有何底細,現在不是貿然動手的時候,保持好關係才是良策。
“要畫畫也行,但墨漓想請求風大人答應一件事。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什麼事?但說無妨。”
墨漓下意識地摸了摸隱隱作痛的手臂,“今早宮外竹林子裏的事,墨漓想就當做墨漓和風大人之間的秘密如何?”
果真是她!風竹揚眉淺笑,“恭敬不如從命。那麼開始?”
抱著那卷一炷香時間便做好的畫,小卓子幾步追上前麵的風竹。“風大人,今早竹林有什麼熱鬧嗎?說來給小卓子聽聽。”
風竹但笑不語。
那是他和她之間的秘密,隻屬於他們兩個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