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蘇州城華行天便直奔吳中區溪翔路215號“百年堂”藥店,那是他執行此次任務的唯一聯絡點,隻有在那裏才能夠找到代號“夜鶯”的特工,才能順利完成“斷箭行動”。
當華行天急匆匆趕到溪翔路215號“百年堂”藥店的時候,天色才剛剛大亮。大街上行人還很少,兩旁鱗次櫛比的酒樓店鋪也隻稀稀拉拉幾家開張營業。蘇州已被日軍占領,炮火和硝煙雖漸漸往西北方向的南京飄去,但被蹂躪的人們仍然心有餘悸——這兵荒馬亂的保命要緊,誰還會冒死掙這點兒錢。
瞅瞅四下無人注意,華行天才悄悄走到“百年堂”藥店門口,對著緊閉的大門敲了起來。
“篤篤——篤!篤篤——篤!篤篤——篤!”兩緊一慢,連敲三遍——這是軍統街頭約定的暗號。
“誰啊!這一大早有什麼事兒嗎?”隨著敲門聲過後,裏麵一個微弱的聲音傳來。
“老家三叔捎信兒過來了,說慶兒治病的藥引子找到了!讓大伯有時間去取一下!”
“都有什麼啊!”
“燈芯草、野豬膽,還有三兩霜打的桔梗!”
隨著華行天平仄有致地回答,大門“吱呀“一聲開來。裏邊一個小夥計走了出來:“這位先生裏邊請——”然後手一伸將華行天讓了進去。
掀開裏屋的門簾,華行天一愣——其實在來蘇州的路上他已經預感到和自己執行一起任務的可能是一個女人,但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女人——雅若空穀幽蘭,簡如瓊娘素縞,潔如秋蟬清飲,豔如紅梅迎雪。
一身淺藍底潑灑著陰柔碎花的旗袍,小巧的立領藏著纖細白潤的脖頸,裹住曼妙的身材。珍珠耳墜,翠玉手鐲,綠寶戒指,恍如在烏衣巷口夕陽斜,丁香般結著愁怨的姑娘正撐著一把油紙傘,嫋嫋地從雨巷中穿行於婉約詞派韻裏的愁與怨。
華行天癡了——
坐在對麵的女人也是一愣——
她肯定也沒有想到“雪鴞”會是個俊秀儒雅的男人——華行天不由心中一震,怎麼會有這般失態?
我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該死,大敵當前咋突然有這樣輕佻的想法——男人接著便是心裏一驚,他為剛才的心神不寧暗暗暗自責!“斷箭行動”事關幾十萬國軍兄弟和南京百姓的性命,自己又怎能掉以輕心。
“夜鶯拜訪——”看著愣在當場的華行天,女人微微一笑,然後櫻唇輕啟,嗓音如山泉般悅耳動聽。
“雪鴞安好——”清醒過身來的華行天連忙應答道。
“你好!我是軍統蘇州最高負責人上官燕,負責協助你完成“斷箭行動”——從現在起整個蘇州所有的軍統聯絡站將聽候您的調遣!”女人一邊說著一邊伸出青蔥葇夷。
此時的華行天早已恢複了一個軍統特務的冷靜,他連忙上前輕輕握了一下女人的手:“你好!我叫華行天,少校軍銜。受南京方麵派遣完成“斷箭行動”,我的代號“雪鴞”,是這次行動的總指揮!”
“事情緊急,說一下這裏的情況和你們蘇州方麵的計劃——”華行天一邊將寬大的風衣取下輕輕掛在窗邊的衣架上,一邊端起桌子上的茶盅猛灌一大通。溫熱的茶水如一道熱線劃開喉管貫通而下,華行天不由一個激靈冰涼的身體也漸漸活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