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蘇心漾感覺柳映雪方才那句話的殺傷力不亞於一擊巨雷。
出嫁?蘇心怡不是才十四嗎,前幾日才及笄,今天就要尋夫家了?
太恐怖了吧!
“可是,心怡她似乎不是很滿意我們給她定的這門親事。”柳映雪細長的柳眉微蹙,眼神充滿了憂心,“這門親事對我們萬分重要,你素來與她關係好,所以我想拜托你勸勸她。”
萬分重要?蘇心漾心中一緊,也就是說,這是一場政治聯姻?
那這也難怪蘇心怡不肯應下來,十四歲的少女,對愛情正抱有最淳樸的幻想,現如今讓她嫁給一個麵都沒見過的人,這不是強行把她的夢給扼殺在搖籃中了嗎?
……不過,扼殺在搖籃之中,也總比夢成長以後再強行剝奪要來得好。
蘇心漾握緊了拳頭,抬頭輕聲詢問:“……是哪戶人家?”
“當朝太子,墨棋。所以小漾,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
夜晚,燭火照亮了整個王府。月光皎潔,星空斑斕,鳥兒在柳樹上啼叫,蟬兒依然不知疲倦的長鳴。
蘇心漾手持燈籠,一步步小心的前行。
今天一整天,蘇心怡都未從房間內踏出一步。蘇心漾心中升起一抹悲傷,她有著原主的記憶,所以相當的清楚,蘇心怡早已在外結識了她一位少年,兩人已經交換信物,私定終身。
“姐姐?”蘇心漾來到蘇心怡的房前,輕輕的拍了拍木門,“你在嗎,我是心漾。”
過了一會兒,門被緩緩打開,蘇心怡憔悴的臉出現在她的視線內,她眼眶微腫,鼻頭微紅,一看便知剛才哭過。
“……姐姐。”蘇心漾走進了她的房間,“我聽母親說了,那事……”
“小漾,我該怎麼辦?”蘇心怡伸出雙手,使勁的捏住了蘇心漾的雙臂,“我不想,我不要嫁進宮去,我想安郎,我……”
話到此處,蘇心怡又開始抽泣的垂下頭,眼眸中滿是迷茫與恐懼:“小漾,你也知道,宮裏是個什麼地方。早聞太子荒淫無道,昏庸不堪,我怎麼能嫁於此等中庸之才?母親自己也說過,讓我讀詩書,學禮儀,將來嫁於一個有涵之人……”
蘇心漾默默地看著眼前哭成淚人的姐姐,心中微歎一氣。
世道如此,她們的力量太弱,弱到不足以改變任何事。
前世也是如此,她總以為,自己的努力可以將遠月推上高峰,自己的付出可以得到江庭偉的回報。可是直到最後一刻,她才發現她錯了。
努力給她的回報是:遠月被奪,愛人背棄。
“……姐姐,如果無法改變命運,不如試著接受它吧。”
蘇心漾抬起頭,看向門外浩瀚的星空:“我們無法抵抗,但可以適應。”
這話即是在安慰蘇心怡,亦是在勸慰自己。
前世種種拋棄便好,不能逆天改命,她就隻能在黑暗的命運中尋找光明。
“……可,安郎……”蘇心怡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我,我不知道,該如何對他說。”
蘇心漾扶著她,讓她坐到榻上後才輕聲詢問:“姐姐,我不清楚你和他的感情,所以我無法對此做出評論。而且,無論我說了什麼,最後能做決定的都隻有姐姐。”
她很喜歡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蘇心怡天真爛漫,學識廣富,正是古代閨中小姐最好的寫照。她即溫柔又活潑,對她也是極好的。
所以,她不介意像母親說的那般,扮演蘇心怡的貼身丫鬟,陪她一同入宮。
第二日,整個西安便流傳著太尉之女要嫁於太子墨棋的消息,蘇心漾陪著柳映雪去置辦嫁妝的路上,耳邊一直回響著這個話題。
“母親,她們怎麼對這場婚事如此感興趣?”
蘇心漾把玩著手中的流蘇,眼神疑惑的看向身邊的柳映雪。
柳映雪臉色如常,似沒有聽到身周的嘈雜一般:“他們感興趣的並非蘇心怡與墨棋的婚事,而是太尉之女與當朝太子的婚事。”
蘇心漾掃視著周圍看戲一般的人群。
原來如此,他們並非對婚事感興趣,而是對政事感興趣。路人皆知,當朝皇室早已沒落,皇帝也不過是傀儡。真正手握實權的是宰相與太尉。而現在太尉與皇室聯姻,宰相則會被被這兩股勢力孤立。
父親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削除宰相實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