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被個不認識的人如此對待，史然心下惱怒，可麵上依舊淡出水來，不慌不忙地問著心中最關心的問題：“尤寂在哪？”
“嘿，你倒是真愛他，怎麼不想你自己怎麼辦？”那人語氣不陰不陽的，讓人聽不出意欲何為，不過史然知道他是不打算告訴自己答案了。
於是他轉而換個問題。不是他對尤寂關心不夠，而是他明白，關心則亂。這個時候，他，不能亂。
“這是哪裏？”這裏看起來不像普通人家的房子，金碧流蘇，裝飾雖簡單，卻能看出主人品味極高。而且......這地方有點太大了，有點像......
“怎麼，忘了這個地方了？”那人語氣陡然冰冷，像是生氣一般，不過很快又恢複過來，“也對，那時候，你那麼小。”
“什麼......”聽他語氣，這裏還應該是自己知道的地方咯？可是印象裏......啊！
這聲音！
沒錯了，這聲音是自己在鬼城聽到的聲音。時隔多年，雖然有一點點變化，不過那種語氣和聲調，卻依舊沒變。
主子，聲音，金碧輝煌，認識......莫非這裏是......
看史然的表情，應該是記起了什麼，嗬嗬，五歲的記憶，還不錯嘛。
“想起了？”那人雙手撐在史然身體兩側眯著雙眼，就在史然想要推開的一刹那，他揭下了臉上的銀色麵具。
由震驚，到了然，再到淡然，史然無力地閉上了雙眼。
原來，真是他。
當今太子，鳳睿。
看到史然震驚的表情，鳳睿表示很開心，也不在乎史然現在冷淡，徑直說道：“驚訝嗎？沒想到是我吧。”
“為什麼？”史然問。
“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嗬嗬......你估計是忘了當年的約定了吧。”聽到史然的問話，鳳睿的心變得陰冷起來，不過很快又恢複了平靜，臉上還有若有若無回憶的味道。
可是，史然卻緊緊皺起了眉頭。沒錯，他忘記了。他不記得自己和這個人有過什麼約定，自己從很小開始就沒怎麼出過將軍府了，他的每日日程除了練劍就是醫術，還有雜七雜八的各種書籍，他都快忘記曾經是否出過府門了。
看著史然依舊茫然的雙眼，鳳睿就知道他是真的忘了，忘記了自己，忘記了當年的賭約。
什麼時候的事情呢？其實他也忘了，應該是很小很小的時候，那時候還沒有尤寂那條尾巴。
“臭丫頭，把那個給我！”
“不給，又不是你的！”
“這整個宮殿的東西都是我的。”
“騙人，才不給你。”
那時候的史然，不，應該是雲孟飛，還是一個活潑的孩子，盡管父親不怎麼理他，卻在衣食上從未怠慢過他，所以遇到同齡的小孩，自然顯現出了天性。
盡管被父親一直當作男兒養著，他依舊還是她，所以很快便被當今太子識破，兩人打打鬧鬧不可開交。
然而......
“啊，怎麼辦？”鳳睿畢竟是男孩子，欺負她根本不在話下，眼看著自己要被抓住，她情急之下，狠命將手中的東西拋向空中，不料......
“哼，都怪你，這下好了？”鳳睿氣哼哼地指責，絲毫不認為是自己追過去才導致的結果。
“你不追我，我怎麼會扔掉？”小飛兒不甘示弱，很快頂了回去。
“你！拿別人的東西還有理了？”
“我沒有！”
“哼，我想我父皇一定有辦法。”
“......”這下女孩兒慫了，有點委屈。她是跟著父親來的，若是知道自己闖了禍，估計更沒什麼好臉色了。
“這樣吧，我把那東西拿下來，作為補償，你陪我玩一周，如何？”小小太子，當年就有了鬼主意。
“你？樹這麼高，誰信啊。”她用懷疑地眼光看著他。
這下他惱了，之前被女孩無禮對待，現在還不相信自己，他覺得自己尊嚴收到了傷害，於是：“敢不敢和我打賭？”
“賭什麼？”
“我要是親自把它拿下來，你就陪我一輩子。”那時候的他還不知道一輩子的含義，隻是覺得忤逆自己女孩很好玩。
女孩抬頭望了望高高的花球，不怎麼篤定，但還是不肯服輸地應下了：“賭就賭。”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故意跟太子開玩笑，當小家夥努力爬到樹上成功拿到球的時候，他的父皇和將軍來了，而且隻是將女孩領走。於是，他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她離開了，他甚至還趴在樹枝上搖晃。
這本是童年的一個小小賭約，可是因為當時女孩的漠然離別，他記了18年。是的，當年的史然，看到父親的一刹那，瞬間乖巧了，眼神不再那麼活潑，有的隻是謹慎與小心，而那份小心，看都沒看自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