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公子!”
踏雪放下剛要提起的步子,循聲抬頭而望,隻見幼平懷裏橫著一個被層層疊疊的織紗包裹的人影,心裏陡生一陣寥落。
幼平暗自咬了咬牙,將懷裏的人兒又抱緊了些,死死盯住踏雪那雙無波古井似的的眸子,原地站定道,“幼平如果沒有看錯,踏雪公子懷裏的,可是蘭心?”
踏雪的嘴角微不可見的一挑,不置可否的看了看那匹垂落幼平臂上的長發,回問道,“明玉還好嗎?”
幼平的腦仁針紮似的一痛,兩眼嗜血般的紅了起來,甚至連聲音都帶了幾分難以自控的顫抖,“公子問的好輕鬆,你心裏可還有自己徒兒的死活!”
踏雪的眉峰一凜,正色看著幼平青一陣白一陣的闊臉道,“速將明玉帶回銜竹園,如此情狀,不免落人口舌。”
幼平斂氣住聲,隻餘一雙橫目相視,踏雪被他這一眼看得有些無奈,淡淡的歎了口氣道,“走吧。”
“煙兒,你的手怎麼回事?”
離煙嘴角一挑,不以為意的提手晃了晃,“不小心劃傷了,不礙事。”
流月“嘶”了一聲,將離煙掙脫出去的手又捉了回來,一言不發的繼續裹纏著藥布。
逸風看著那隻已經皮開肉綻骨血模糊,全無往日模樣的手掌,頭皮一麻,轉臉見離煙卻是麵色如常,心裏漸漸不安穩起來。
“不小心會弄成這樣?煙兒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闖什麼禍了?”
“真的沒事,哥哥不必擔心我,”離煙見流月板著一張臉起手撕開了她的袖口,調笑著一眨眼又接著道,“沒想到,流月也不比踏雪差到哪裏。”
逸風見流月雙手不支,便幫著抬起離煙的左腕,點頭應道,“的確。”
流月三兩下間便用藥布綁住了離煙半個小臂,又接過她的腕子動了動,方才吐氣開口,“不敢跟踏雪相提並論,久病成醫而已。”
離煙驀的想起流月方才那雍容自如的一擋,心裏一時說不清什麼滋味,悄悄抬眼往流月那邊一瞅,卻不防的撞進了他黑亮亮的目光裏,心裏一熱,便又垂下頭去。
逸風恍如未見似的喝了半口顏色淺淡的白果茶,微微搖了搖頭,“今早我可是看見幼平押著明玉去了蒸房,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蒸房?”
流月聞言,餘光淩厲一掃,淡淡接過話來,“大抵是犯了什麼錯,幼平看著,也不會有什麼事。”
離煙看了看流月,突然側過臉去對著逸風一笑,“多謝哥哥提醒,明玉既已經給了我,我好歹也要去看看的。”
“給了你?……踏雪也舍得?”
“我又不是讓她去送死,有何舍不得?”
逸風聞言一愣,看著一身鏽紅衣裙的離煙坐在黃葉飄亂的水磨石旁,明豔灼熱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離煙見他神色有些慌忙,右臂還飄著幾縷殘亂的經緯,心裏一涼如水,微熱的白果茶被她一口喝了個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