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臘月,王母山已是冰天雪地,潔白色的大雪覆蓋著整個山林,沒膝的積雪,給劉峰的行程增加了許多難度。
山嶺上覆蓋著的積雪,已變成了硬殼狀,即便如此,山間的道路還是顯得十分的不堪了,深一步,淺一步的緩緩向前行進。
王母山之險,除卻那八陘,是前人開辟出的道路,餘下的小道,便不能稱之為路,盤山的羊腸小道,曲折蜿蜒,陡峭之處,直教人嚇破了膽。
尤其是在這個時節,即便是最優秀的獵人也不願意在此時趕路。
但此時,在冬日的陽光下,寒風凜冽中,白雪皚皚間,卻有一支十數人的隊伍正蹣跚地行走在其間。
“那老學究真的如此厲害麼,值得我們如此費勁去請?”隊伍間,稍年輕些的軍漢,低聲嘀咕道,戰甲早已放置在馬匹上,滿腳泥垢,看著皚皚白雪無盡,臉色有些不快。
卻正是劉峰一行人,抱怨的是劉彥波,他們一行人在躍過榆次後,劉彥波多了一句嘴,告訴劉峰,原昭義軍孟方立麾下參軍馮道,在王母山上隱居。
正是這一句話,讓劉峰決定變道而行,來這王母山上,拜訪這個馮道。
馮道,卻也是一個奇人,他的名頭甚至不比裴泰弱些,雖在孟方立麾下供事,但在北地他卻要比孟方立地位高了些許。
在北地他卻也是諸多士子,爭相拜師的人物,有言道,“當世之士無賢愚,皆仰道為元老,而喜為之偁譽!”此評價不可謂不高。
但昭義軍在劉峰的手中大敗,而孟方立也將馮道踢出昭義軍,馮道雖是有偌大的名聲,此時卻也混的不盡如人意。
雖然郭威立國之處,卻也用了數次馮道,但馮道此人風評不佳,先後效力於燕王劉守光、後唐莊宗、後唐明宗、後唐閔帝、後唐末帝、後晉高祖、後晉出帝、後漢高祖、後漢隱帝、七位皇帝,期間還向契丹稱臣。
曆任四朝,三入中書,不可謂不厲害,但事四朝,相六帝,卻也不能說他是個忠臣!隻能說馮道對保全自身,有著巧妙的辦法。
但當劉峰得知馮道的履曆後,大為稱讚,他不怕馮道有太多心眼,也不怕馮道為幾朝之臣,隻要馮道有本事,劉峰自信有手段能將此人收歸麾下。
況且馮道雖是風評不佳,但僅在於他供職各朝一事之上,而世人還是非常推崇他的學問,及治政之道的。
“怎的如此無禮,馮先生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若是能請到咱範陽府,某可是能輕鬆許多了!這可是數朝老臣,整個北地沒有那個士子,有他這份經曆的,以後怕是要多倚重馮先生呢!”劉峰以槍做杖在前開路緩行,喘著粗氣回身向劉彥波道。
“君使!歇會吧!雪地裏行走,怎的如此費勁!”劉彥波看到劉峰早已滿身大汗,“反正今日如何也到那馮先生書院之處了!”
“快些走吧!那有傍晚時分拜訪人的!”劉峰搖頭道,“紮雄,你來開路來!”
將厚背大刀交予紮雄手中,劉峰退回隊伍中間,擦抹了把汗,緩聲向劉彥波道:“莫要計較之前的事,當時他是昭義軍參軍,當是要為昭義軍謀劃了!”
“如今,咱範陽府雖看似紅火,卻是一個空架子,治理範陽府,僅憑我們這些軍漢,可是不行的,需要馮道這般有學問的人,出謀劃策!”
“況且,我們也要借助馮道的名氣,吸引更多的士子來範陽府才行,越是平和的時候,便是要倚重這些文人!”
“所以這馮道,是必須要請回禹城的!”劉彥波眼中一暗,神色卻也正色起來,他一路上嘀咕抱怨,卻正是因為馮道攻打過禹城,這個仇讓他銘記著。
但聽聞劉峰如此講,也放下那份戒心,雖是不甘,但如今的他是內衛統領,眼光自然是比從前強上了許多,自然明白孰輕孰重。
“要請回去的,範陽府有鄧使,再加之裴泰,若是再添上馮道,便能將整個範陽府的文治撐起來,我們也能將心思放在練兵上!”劉峰沉聲道,
劉彥波聞言,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君使放心,那事說放下了,便不在去計較了!隻希望馮參軍在範陽府能盡心盡力就好!”
……
王母山上,一個山坳中,卻是傳來朗朗讀書聲,在這寒冬臘月中,朗朗的讀書聲,到是給這清冷的山坳帶來一絲暖意,也帶來一絲春意。
馮道雖是隱居,但卻也和其他躲避戰亂的文人學者一般,率一眾弟子,選一塊地,開設書院,教書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