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越的聲音在大殿內回蕩,雖含有幾許笑意,但依舊有著說不出的威儀。
群妃依次入座,眾王攜正妃恭謹地站在各自母妃身側,不敢有絲毫怠慢。雖然曦澤缺席,但作為恭王妃王寧暄卻是缺席不得的,她和順地立在晴淑妃身側,恭謹而端莊。
晉帝輕輕握住蘭君的手,含笑道:“今日這一道一道的冊封儀式下來,皇後辛苦了!”
蘭君轉首對上晉帝深情注視的雙眼,淡淡道:“有皇上相陪,又是這樣天大的喜事,臣妾並不覺得累,隻覺得光華加身,猶如旭日。”
晉帝聞言大笑:“好一個‘光華加身,猶如旭日’,皇後如今入主鳳宮,自然是與朕比肩!”
殿上情意融融,殿下卻是嫉恨暗生。
隻見金貴妃輕輕抿唇一笑,一隻孔雀金步搖“叮叮”作響:“臣妾聽聞,春秋戰國時期有桃花夫人、夏姬、西施與齊文薑並稱‘四大美人’,賦有閉月羞花之貌,然而今日仰觀皇後天顏,方知今非昔比,古人眼見實在淺薄,所謂的‘四大美人’竟無一人可與皇後相媲美!皇後娘娘雍容華貴之姿,舉世無雙,真是令宮中的眾位姐妹望塵莫及、自歎弗如!”
雲傾聞言,不禁臉色微變。
然而,晉帝隻當是金貴妃拈酸吃醋,並沒有做他想,淡淡接話道:“古時美人再美又如何,終究是作了古,自然是不能與皇後相提並論的!不過,皇後雖然天人之姿,無人能及,貴妃也不必妄自菲薄!”
蘭君聽晉帝這樣說,心內便立時猶如有緩緩的泉水流過,溫暖至極:晉帝恰到好處地為她平息了後宮的醋意。就在蘭君正欲出言錦上添花之時,卻見齊王生母妍妃魏氏狀似無意道:“今日是皇後娘娘大喜的日子,好端端地,貴妃姐姐提起桃花夫人之流做什麼?臣妾聽聞桃花夫人身侍二夫,貴妃姐姐這不是在給皇後娘娘添堵麼?”
妍妃這一番言辭,表麵上是抓住金貴妃話中的漏洞,伺機發難,但也著實打了蘭君的臉麵。
然而,金貴妃的麵色卻沒有因為妍妃的責難而做絲毫改變,依舊笑意盈盈,她沒有望向妍妃,而是望向晉帝:“皇上,臣妾隻是見皇後娘娘今日正好點了桃花妝,便想起桃花夫人最擅桃花妝,並無它意!”
晉帝望向蘭君,見蘭君果真是點的桃花妝,越發襯得她年輕曼妙、姿容煥發,便沒有言語。
金貴妃見狀心內頗為得意,又掉轉視線望向妍妃,話鋒一轉,不依不饒道:“原本是讚美皇後容貌之語,妍妃妹妹如何一聽到桃花夫人就能想歪,可是私下裏對皇後不敬?”她略微頓了頓,最後一句話的聲調陡然變得尖刻,“妍妃,你的膽子可真夠大的!”
妍妃聞言立刻反擊道:“貴妃姐姐手上握有協理六宮之權,向來最是德高望重,在這後宮中的資曆是眾位姐妹中最深的一位,怎麼今日在言語上會這般不慎,竟不懂得避諱?若說姐姐心底坦蕩,遑論妹妹不信,怕是叫誰來聽都是牽強吧!”
“究竟是本宮的話聽著牽強,還是妍妃妹妹你強詞奪理、故意曲解?”金貴妃周身布滿了戾氣,毫不退讓,“本宮說的是春秋戰國時期的‘四大美人’,妍妃妹妹卻獨獨提出桃花夫人,加以強調,究竟是何居心?說本宮給皇後娘娘添堵,依本宮看,是妍妃你覬覦鳳座已久,如今見封後無望,心中怨懟,才會出言不遜,還意圖誣陷本宮!你既知本宮手中握有協理六宮之權,如何還敢放肆?如今,本宮怎麼能睜一眼閉一眼,將此事敷衍過去?!大膽魏氏,你可知罪?還不快跪下!”
“夠了!”晉帝怒不可遏地打斷二妃的爭論。
妍妃和金貴妃聞言皆噤若寒蟬。
妍妃沒想到當著新後的麵,金貴妃竟真的敢搬出協理六宮之權,如斯囂張,幾乎是抹了新後全部的顏麵,儼然以後宮正主的身份自居,臉上不禁青一陣白一陣。而金貴妃也發覺自己著了妍妃的道,言語有失,臉色瞬間蒼白。
一時之間,局麵變得十分尷尬,殿中的氣氛凝結到了冰點,隨著晉帝沉重的呼吸聲漸次分明起來,眾人紛紛把心懸了起來,大家各自仔細著自己的行為,不敢造次,整個朝鳳殿靜得猶如無人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