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傾仿佛沒有聽見蘭君的話,自顧自問道:“晉帝的判決讓人很是捉摸不透,不知其意,母後覺得恭王冤枉麼?”
蘭君淡淡道:“恭王是不是被冤枉的,如今已經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雲傾聞言卻是一怔,她轉頭望向蘭君,略帶急切道,“為什麼不重要了?難道母後不想知道這騎射之事背後的凶手究竟是何人麼?”
蘭君冷哼一聲:“這凶手不過是在這晉國列位皇子之中,僅憑你一人之力又如何能查的到?你已經成了他們手中的棋子!你現在要思考的不是如何抓住凶手,而是如何在晉國生存下去!雲傾,你必須明白如今你我寄人籬下,光靠我們自己是無法立足的,所以我們必須在晉國找到一個靠山,護佑我們走完接下來所要走的路。”
“靠山?”蘭君說得十分在理,但雲傾仍然不解,“可是……母後不是說您的親人都已經不在世上了麼?誰又能成為我們在晉國的靠山?”
蘭君緊緊望著雲傾的雙眸,斬釘截鐵地答道:“晉帝!”
這個答案讓雲傾有些不可置信:“晉帝?為什麼是晉帝?”
然而,蘭君的臉上卻沒有一絲波瀾:“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沒有太多的道理可言,一切隻是為了活下去……”
在一切歸於平靜之後,晉國這一年的元宵異常熱鬧。
大殿之內,樂官奏起各色樂器,絲竹嫋嫋,舞姬美不勝收。
座上之人,觥籌交錯,其樂融融。
雲傾無心觀賞殿中的歌舞,酒至半酣時,獨自起身離席。
殿外,晚風習習,輕輕吹拂在臉上,帶來幾縷清寒,亦帶走幾分酒意,十分清爽舒服。雲傾沿著一條小道,緩緩前行,走著走著,燈火漸漸闌珊,隻見小道的盡頭,亭亭矗立著一座拱橋,模糊燈影下,依稀可見拱橋乃是由大塊的青石磚堆砌而成,並不是晉宮常用的白玉石磚,雲傾暗想,自己大概是走到了一處人煙稀少之地,這正合了她此刻追求一方寧靜之意,遂登上那拱橋,憑欄眺望晉宮。隻見遠方各色花燈,星羅棋布,色彩斑斕,明亮的色彩直將整個夜空的星辰都比了下去。
遠方墨藍色的天幕中,升起了五顏六色的煙花,一個個龐大的花朵兒爭相開放,雖是稍縱即逝,卻皆以最唯美的姿態釋放那一刹那極致的生命,頃刻便將原本暗沉的黑夜照得恍若白晝,於是,整個晉宮便在這煙花與宮燈的交相應襯下,變得似真亦幻,猶若仙境,實在是美極了!
雲傾漸漸看得入了神,就在這時,身旁忽然傳來低聲輕喚:“公主……怎麼一個人在此賞燈?”
雲傾聞聲緩緩轉身望去,不料竟是曦澤,闌珊燈影下,他略帶醉意的雙眸亮若耀石,迷人心魄,雲傾不禁心中一顫:“恭王……”
曦澤走向前,在雲傾身旁不遠處站定,聲音溫和中又仿佛帶有某種淺淺的情愫:“夜晚風大,可別著了涼!”
雲傾適才微微驚訝的神情此刻已然消失,語聲中略帶幾分慵懶:“廣賢殿中的氣氛雖是喜氣洋洋,但到底酒味衝鼻、語聲嘈雜,聽得人頭疼,晚風雖涼,卻怡人心魂,吹著這晚風也是十分舒服的!”
“嗬嗬……”曦澤略帶歉意地轉入下一個話題,“一直沒有機會向公主道歉,吾心甚愧,畢竟……是我連累公主受傷……”
雲傾聞言,精致無暇的臉上浮起客氣的笑容:“本公主福大命大,如今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裏麼?”
略帶俏皮的語氣,令曦澤想起了那****挺立在紅色馬駒上的身影,她永遠是她,和自己一樣,不會輕易被打倒!
曦澤深吸了一口氣,神色略見黯然,但語氣卻變得斬釘截鐵:“能見到公主安然無恙,我就放心了。至於騎射之事,我一定會追查到底,到時一定給公主一個交代!我欠下的,我已經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