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木愣愣的上前,說了聲“嫂子好”,秀娘點了下頭,讓他在本子上,自個兒的名字後頭簽個名或是摁個手印啥的,這就算是領了工錢了。
秀娘瞧著王二拿著筆簽下名兒了,就從小木箱子裏取出了一張紙,遞給王二。
王二正奇怪著,低頭往手上瞅了一眼,忽的喊出聲,這秀娘嫂子既然拿了一張十兩的銀票給他,本來他是認不得手裏拿的就是銀票的,隻是那天,宮裏的人兒拿了一張銀票來給秀娘嫂子,是他給送到後院的,在路上他也有尋摸幾遍就是了。
秀娘笑著,對著王二說了,“沒錯,這次咱給發的是銀票,前兒個我上錢莊去取銀子,人家鋪子上沒現銀了,就給開的銀票。”
有些夥計聽到王二說的銀票,早就探頭探腦的往他手上瞧去了,說實在的,他們這些下苦力的,哪見過這銀票長的啥樣子啊,他們每月賺的錢夠填飽肚子就不錯了,哪還有的剩啊,更別說是存到錢莊裏頭,給換成銀票出來了。
秀娘瞅著他們又說了,“不過,你們要是嫌這銀票麻煩,今兒你們先拿上,改天了再到我這換成銀子。”
那些夥計聽著了,都擺擺手說不用了,大夥兒心裏都知道,秀娘這麼做,也是了了他們一個心願了,記得早先那陣子,他們曾經跟楚戈和秀娘說笑來著,說沒見過銀票是啥樣子,想著讓秀娘下次發工錢的時候,把銀子給換成銀票,這樣他們大夥不就開眼了麼。
哎,不過那個時候,他們也就當做是在說笑,因為大夥都知道,沒有哪個錢莊會閑的沒事幹,給開些幾兩幾兩的銀票,而他們一個月下來也沒有那麼多銀子給存到錢莊裏就是了。
秀娘看著院子裏的夥計們都歡情的很,那王二下去了,有幾個還說要看他的銀票哩,本來她是可以換出銀子的,隻是她前天去錢莊的時候,忽的想起了以前木子他們說過,特別想看看這銀票長啥樣。
所以一時興起就讓錢莊裏的夥計給開了二十來張銀票,反正每個人十兩,也夠數了,這事那天晚上她回來就跟楚戈和李老頭說了,楚戈倒是沒啥意見,可是這李老頭就嘴碎一點,說她和楚戈對夥計太好了,哪天這些夥計要是壞起來,那還不騎到他們倆口子的脖頸子上啊!
秀娘當時尋思著,就解釋給李老頭聽了,她和楚戈要是不對夥計們這麼好的話,他們也不會沒白天沒黑夜的給他們幹活麼。
那天她們木坊裏收到宮裏的訂單,因為時間太短了,她就和楚戈商量了,讓作坊裏的夥計白天黑夜輪著兩班倒,趕在四天之內把那一千來個板子造出來,雖說那時她是給他們算的雙倍工錢,可要是從白天到晚上,這麼算下來,他們倒是沒占多少便宜的,可他們當時還是答應了,她這樣一說,李老頭就不再嘮叨啥了。
“哎,謝謝嫂子,這銀票我要拿回家讓我娘看看。”一個十八九的夥計對秀娘笑叨著。
秀娘也是對他笑了笑,讓他在拿走銀票之前,在本子上摁個手印,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又對下麵的夥計們說了,那前兒在鋪子裏幫忙的婆姨,不管是王二家的,還是那倆個臨時過來搭把手的婆姨,等著晚些了再到她這領工錢。
沈氏聽著秀娘說完這最後一句,痛苦的拍了下自個兒的大腿,“哎呦娘咧,這敗家……楚娃子你過來!”自打秀娘說了要給每個活計十兩銀子後,她就一直憋著火了。
楚戈走過去,“娘,咋了?”
沈氏瞅著楚戈,“還咋了,你這娃子咋不管管你媳婦兒啊,她都要把錢糟踐光了!”
楚戈瞧了秀娘一眼,說了,“娘,秀娘是發工錢。”
沈氏瞪著眼兒,拉著楚戈近些說叨了,“發個啥工錢啊,誰家一個月給夥計十兩銀子的工錢啊,你大哥以前在大戶那裏當長工,一個月才掙四兩銀子,你媳婦兒這還不叫糟踐銀子麼!”
楚戈瞅著沈氏,也說了,早先他們讓夥計幹活是答應算雙份工錢的,而且那幾天大夥都挺累的,多給點錢也沒啥。
沈氏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前兒她聽楚福說了,楚戈的鋪子裏接了一張大單子,好像是宮裏的買賣,那這老二家鐵定得賺不少錢哩。
她本來還想著趁這次來替楚福這娃子多討些銀子哩,可這茬,那老二家的小婆子既然這麼糟踐銀子,這一個人兒十兩,那倆個人就是二十兩……十八個人那就是一百八十兩了,這麼多的銀子,哎呦,可心疼死她了,她一會兒還咋的開口要銀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