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瞅著秀娘說了,口氣生硬,“你若不是如此膚淺,把目光看的長遠些,叫上叔伯一起到地裏種植二寶藤,妯娌倆個背地裏一起采摘晾曬,然後在帶到各處賣了,那賺得的銀子,絕對不比在鎮子裏開鋪子賺的錢少。”
秀娘聽著田掌櫃說完了,她倒是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本來他說的那些話都是早先她對他說的,為的就是要他上鉤幫自個兒尋摸鋪麵。
因為就秀娘和田掌櫃打過的這幾次交道,她覺著田掌櫃是個十分謹慎的人,所以隻有她這麼一個小心眼,隻會耍些小聰明的鄉下婆子,才不會讓他有所注意,由著自個兒在他眼皮子底下鬧騰,借他的手在鎮子裏弄著個落腳地。
隻是,她秀娘沒想到,這田掌櫃的既然會是這麼的無賴,她瞅著他,笑著,“小心眼兒咋了,目光短又咋了,我本來就不是啥大人物麼,當然啥事都斤斤計較咧,可是我再咋的,那也比那些得了便宜還賣乖,不知道拿人一把小豆,還人兒一把大米的人兒強啊!”
田掌櫃知道秀娘是在拐著彎的罵他,他也學著她的樣子,一臉的無所謂,反正是虱子多了不癢,銀子多了不壓身就是了。
他笑笑的,“小嫂子,你怎麼說都可以,田某是讀書人,不會和一般市井小民多費唇舌的,”他指著桌麵上的租契,“就這件事上,田某自認為沒有什麼不妥之處。”
秀娘嗤笑了下,“沒有什麼不妥之處,哈,你摁著我的法子養好二寶藤,可有沒有摁著當初咱倆說好的那樣,幫著我尋買一間鋪麵作坊,就這樣你還說的好的很啊。”
田掌櫃瞅著她,笑了笑,“難不成小嫂子以為,在這個鎮子裏,你還能自個兒尋摸到一間鋪麵麼?”
秀娘也說叨了,“有啥不能,這鎮子裏又不是隻有泰仁藥鋪一家藥鋪,我瞅著過些天的這二寶藤就要開花了,這別家藥鋪要是買了苗子種到地裏,到了差不多能趕著上市。”
田掌櫃聽著了,忽的笑出了聲,“哈哈哈……”
秀娘眉頭微皺,“你笑啥?”
田掌櫃揚起嘴角,“小嫂子,你以為,別的藥鋪掌櫃,會聽一個鄉下婆子所說,貿然的進上一大批二寶藤的苗子麼,你知道一株苗子得值多少錢麼?”
我當然知道多少錢,秀娘對著田掌櫃一笑,“我不會再弄著幾株叫他們試試麼。”
田掌櫃看著秀娘,斂下笑意,“小嫂子,我是看在以往咱們兩家的買賣關係上,才給你找了一間鋪麵的,這要是換做別的藥鋪掌櫃,他們說不定都不會和你好言相向。”
秀娘不以為然道,“那我不會多走幾家麼,反正我家田地裏的二寶藤可多的是哩,我估摸著那幾家藥鋪子要是在月底種上二寶藤的苗子,隻不過是誤了這頭茬花麼,反正後麵二寶藤還大把大把的開花著哩。”
田掌櫃冷笑一聲,手指敲了敲那張鋪麵租契,“小嫂子,你若再這樣不明事理的話,這剩下的租子你也不用給了,後街的那間鋪麵作坊你也不用去了!”
秀娘點了點頭,應了一聲,一甩手把租契撇到田掌櫃麵前,“嗯,那你就拿回去吧,早先我就說過了,我是要尋買一間鋪麵作坊,不是要租一間鋪麵作坊。”
田掌櫃看了秀娘一眼,“小嫂子你當真如此,我這要是收走了,你到時可就什麼都撈不著了。”
秀娘哼哼笑了聲,對著田掌櫃說叨,“我們鄉下人兒就一點好,婆姨也和大老爺們一樣,一個吐沫一個釘,說了叫你拿回去了。”
田掌櫃也嗤笑了一下,將麵前的租契拿過手,如同看好戲般的瞅著秀娘,“那好,即然這樣,我和小嫂子也沒有什麼好談的了,咱們,再會再聊。”
他本以為秀娘是想跟他來個硬碰硬,所以就順著秀娘的話往下說,他倒要看看秀娘有什麼反應呢。
秀娘依著笑笑,她不用等到田掌櫃下逐客令就站起來了。
田掌櫃瞅著一楞,心想著這小嫂子咋還沉得住氣哩。
秀娘臨出門時又回過頭來了,她笑彎著倆水透透的大眼兒,說叨了。
“田掌櫃,那我就在下陽村等著你了,過些時候,我等著你把那間兒鋪麵作坊的地契給我送過來。”
她說叨著走到外麵,看眼院腳那殘敗了的二寶藤,嘴角一揚,我等著你來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