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娘擱她邊上走著,咋的看見劉氏,她尋思著說了,“六嫂,你咋好像不高興啊,是不我喊你出來的不是時候。”
劉氏聽了一頓,忙擺著手,“哎,不是不是,哪能啊妹子,你這能來喊我,我不知道又多歡情哩。”
秀娘瞅著她笑了笑,她知道劉氏說的是真的,不是啥客套話,因為自打初八那晚上過後,秀娘就沒過著屋去,其實主要是自個兒在忙著家裏的活,所以才沒時間過屋去的。
而劉氏在這幾天裏也有過來,可每次隻是擱院子外麵站著,又是不好意思來到裏麵,不像以前,她嗓子大的笑叨一聲就進來了。
每每秀娘在屋裏瞅著她了,就見劉氏在外麵和她招呼了一聲,然後就走了,生怕自個兒不願意見到她似的。
秀娘想著,劉氏定是以為自個兒還在為那件事生氣,氣她(劉氏)把石老刀的那片林地買下來,轉給了她弟弟,可是她真的不在意,剛才她喊著劉氏一道洗衣去,就是在告訴劉氏,她沒把那件事兒放在心上,劉氏瞅著當然歡情的很了。
再著了,她要是再不表示些啥,估摸著楚戈就該開口了,問叨這倆天她和劉氏之間咋了,發生啥事了,幹啥兩下裏不走動了。
哎,大夥別看楚戈平時木愣愣的,其實心細著哩,要不剛才她出門那會兒,他就不會那麼問了。
“哎呦可真是氣著我了,妹子你不知道啊,在家裏,就四個丫頭的衣裳不用我操心,那爺倆啊,可是存心要把我給折騰垮啊!”
劉氏和秀娘邊走邊說了,剛才秀娘過屋來喊她一塊到小溪邊洗衣裳,她應著了就去了裏屋,可是啥也沒找著,這就有些奇怪了,劉氏尋思了會,抱著試一試的想法,最後在大衣櫃裏尋著了幾件子髒衣服。
秀娘笑著,“六嫂,別氣了,誰沒個拿錯手的時候啊,那前兒楚安和小香還在那會兒,我不就常常拿著他倆換下的衣裳放到大木箱子裏麼,你家人兒又那麼多……”
劉氏“嘖”了一聲,說著,“啥啊妹子,那幾件那爺倆藏起來的,這又不是第一次了!”
這茬摁著劉氏說的,那幾件髒衣服是季老六和黑娃子的,估摸著這爺倆換好了衣服就放著,也沒有跟劉氏說,等著蓄著多了,沒衣裳換了,才急急忙忙尋著出來,可他爺倆瞅著擱下了這麼多件,又怕讓劉氏知道了挨訓,就塞來塞去的給弄到大衣櫃裏去了。
可就這樣還不算完,季老六和黑娃子換下那幾件衣裳也不知放多久了,一抓上手就粘巴巴的,還一件件給疊的整整齊齊的,放到大衣櫃裏的一角上。
這點叫劉氏一眼就給瞅出來了,這爺倆把髒衣服疊著好了,還總是放在同一個位置上,不露餡才怪哩。
秀娘聽著劉氏解說的,一路上就直憋著笑,她心裏讚道,六哥,黑娃子,可真有你們的。
倆人笑笑叨叨的就到了小溪邊上,秀娘和劉氏尋著一處,放下盆子準備洗衣裳。
劉氏回過瞅著秀娘一眼,忽的問叨了,“誒,妹子,你今兒咋沒帶著洗衣板子哩?”
秀娘緩了緩笑意,“哦,那板子前些天叫我給摔壞了,當間裂了一條大縫,不好搓洗了。”
劉氏聽著抿抿嘴,“哎,妹子,你咋這不小心哩,這多好的板子啊,怪著可惜了的。”
秀娘點了下頭,附和了一句,把自個兒的衣裳浸到水裏,撈出來放到石頭上搓洗著。
她手上動作著,微偏過頭,看劉氏正使著洗衣棍拍打著一件秋衣,“六嫂啊,那前兒你不是說想著尋買一塊洗衣板子麼,這事兒你沒和別人再說叨起吧?”
劉氏聽著她說的,尋思了會兒,“嗯……沒有啊,哎,我還正想著給老高婆子說哩……”
“六嫂,這可不能說啊。”
“咋、咋了,妹子?”
“六嫂,你要是和別人說起這洗衣板子,那咱就成訛人的了。”
“啥?咱這咋成訛人的了?”
“六嫂你想啊,你瞅著我那洗衣板子好,那別人兒瞅著也好的,到時人家就會托咱倆給帶,可那買賣洗衣板子的人兒不是咱這塊的,聽楚戈說那人常年四外跑,很少能碰著的,咱這要是答應人家了,老拖著也不是個事兒啊。”
劉氏覺得秀娘說的對,她琢磨著點點頭,“哎,妹子,你這尋思的有道理,咱這一個村住著,大夥托著擱鎮上捎帶些玩意兒沒的說,可要是應下了,托著久了還沒拿出來,那到時人家還以為咱是要弄點好處哩。”
秀娘瞅著劉氏一笑,心裏嘀咕著,她得先摁著劉氏這張嘴才行。
“六嫂,後個是十五元宵節,楚戈說咱倆家搭夥趕趟鎮子,我尋思著看能不能碰上那個買賣洗衣板子的人兒,要是能碰上,咱就問他啥時候會來鎮子,到時再有誰托咱們帶洗衣板子,不就不礙事兒了麼?”
“嘿,妹子,這敢情好啊,那咱後個就一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