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爹那手還高抬著支在半空中,完了抿著嘴點了點頭走進去,自個兒跟自個兒說叨著話。
“嗯,還是這楚娃子有心啊,知道給我留著門……哎,不過這小子也太混了,晚上睡覺咋能不把木栓子插上哩,這要是招了偷兒,我看他們咋辦!”
沈氏塌扁著嘴,碎碎念著,你個老嘴子才見天嘚啵嘚啵個沒完哩。
她跟著陳楚老爹進去,整個兒院子靜悄悄的,那裏屋和堂屋都關著門,估摸著楚福倆口子和楚戈倆口子還沒起來。
楚老爹看了一眼,給自個兒尋了個坐處,砸著大腿說叨著,“喏,你瞅瞅,我說的麼,昨個兒是八月節,這些小年輕鬧騰的晚,哪有那麼早起床麼。”
沈氏叉著腰,氣道,“這都啥時了,我們出來那會兒,那二叔公家的灶膛早點上火了,這倆個小懶婆子,可著太不像話了。”
楚老爹笑了一聲,“得了,這不你也來了,這老二家的灶房就在那塊,自個兒煮吧。”
沈氏瞪著楚老爹,“叫老娘煮,沒門,以前老大家的進門時你就這樣,現在擱著老二家你還是這樣……”
楚老爹見著沈氏話匣子都打開了,忙說叨著,“哎哎哎,打住打住,你這茬和我作火沒用,這老大老二倆家子還睡著哩,你不餓了麼,先著做飯吧,要不就先煮著咱倆的,他們的,等著他們自個兒起來了自個兒煮去。”
沈氏看著自個兒男人,歎了口氣剛走一步就頓住了,完了挽起袖子,走到灶房前那堆柴禾的地方,嘴裏小聲的念叨著。
“今兒來都來了,我非得叫老二家那小婆子鬧騰不可……昨個兒她還敢叫老娘滾,反了她還……我倒是要看看,我和這小婆子吵吵起來的時候,楚戈這愣小子到底向著誰。”
楚老爹瞧著沈氏抱了一捆柴禾出門去,完了回來又抱著一把出去,這樣來來回回的忙活著,就是不知道她要幹啥。
“哎,他娘,我說你這是幹啥哩?”
沈氏伸手朝空中壓了壓,示意楚老爹小聲些,等著她把柴禾都搬著出去了,才回來站著院中,取來水缸邊上的木盆,拿著根木棍使勁兒的敲打著。
“梆梆梆……梆梆梆……”
“都起來都起來了,這都啥時候了,還懶著床上,都給老娘起來……”
沈氏聲大的喊叫了幾句,那裏屋和堂屋的門同時開了,楚戈和楚福倆兄弟先跑了出來。
楚福亂著頭發,慌裏慌張的往身上套衣服,等見著人才鬆了口氣,對堂屋喊了一聲,才和沈氏說叨。
“媳婦兒,沒事,是爹娘過著屋來了……哎呦,爹,娘,你們咋來了,可著真早。”
楚戈穿了一件長衫,這是秀娘剛給他披上的,他開口道,“爹,娘。”
沈氏瞧著人兒出來了,把木盆兒扔到地上,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對著楚福說叨,“還早咧?這會兒都啥時了,你們咋睡的這麼死哩,我和你爹都擱院裏多時了!”
楚福眼睛還半眯著,說道,“娘,你不是不知道,我媳婦兒認床,昨個兒換了屋子,折騰了大半宿才睡下的。”
楚老爹看了沈氏一眼,清了下嗓子,指著屋裏院外對楚戈說叨著。
“我說楚娃子,你們昨晚鬧騰到啥時才消停的,咋去睡覺了連木栓子都不帶上的,我剛就輕輕一敲這木門板子就耷拉開了,你瞅瞅這一大院子的家物什,這要是叫了那賊給偷了去,哎呦,怪著可惜的。”
楚戈老實說叨,“爹,昨個兒我有帶上木栓的,隻到今早家雞兒頭打鳴那會兒,我才起來把木栓子取下了。”
楚老爹聽著一愣,“喲,難不成你還知道我和你娘一早要來麼?”
楚戈說叨著,“爹,這是秀娘的意思,她叫我等著早間了起來留著門,要不到時爹和娘來了,怕我們幾個都睡得死,叫二老好等。”
沈氏聽著抿了抿嘴,朝裏屋看了一眼,心裏直犯嘀咕。
這老二家的小婆子難不成能掐會算麼,她原先打算的就是趕早過來,嚎嗓子敲門板,好叫著邊上的幾戶聽聽,說這老二家的鎖著院門不叫她老倆口進屋,這茬擱村裏傳著開了,這小婆子對待自個兒就不會那麼神氣了。
可現在這樣她倒沒法作火了,沈氏咧著嘴,瞧著楚戈火氣大的嘮叨著。
“咋地,你媳婦兒這個時候還不起來擱床上幹啥哩,她不是知道我們老倆口來的早麼,咋還沒備著早飯哩,這小媳婦兒一早不伺候公婆用飯的,你說你養她是幹啥吃地……”
沈氏話還沒說完,這堂屋的門“碰”的一下被人個踹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