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娘瞧著眼外麵,這會兒月頭高掛,把整個兒院子都映著亮堂堂的,籬笆圈裏家雞兒靜默聲的,二寶藤撐著枝叉子伴在旁邊,中間有個方木桌,上頭帶著瓜果,還飄著那香氣,細著聽了還有著幾聲兒蟲叫……
雖說現在家院裏碼著一堆家物什,可就有那麼幾樣叫著秀娘瞅見了窩心的很。
她笑著叫楚戈等一會,把鍋裏的水倒了,解開圍腰取上油燈,過著前拉上他的手,“好了,咱賞月走。”
瞅著家院一圈,秀娘把油燈放在桌上,拉著楚戈的手慢慢的握緊,淡淡的舒了口氣,哎,好一幅農園家景兒啊。
楚戈木訥的任由秀娘牽著,別別扭扭的總想著抽開,他自個兒的手上有著厚繭,怕把秀娘那白嫩嫩的小手給膈著。
他不自在的動了動胳膊,秀娘好像明白了,就放開了手,可還沒等他鬆口氣,立馬又緊張起來了。
秀娘往前兩步,尋著把頭靠到楚戈厚實的胸膛上,她閉上眼兒,軟和著聲說道,“楚戈,別繃著勁兒,跟塊石頭似的。”
楚戈僵著身子,這回他倒沒有像以前那樣驚慌失措,隻是不知道該咋辦了,他這聽了秀娘的話,試著慢慢放鬆下來。
秀娘感到楚戈的鬆了勁兒,可是那心窩子還是“撲通撲通”跳的厲害,她這閉著眼,咬著唇兒偷偷的笑了,享受著這片刻的愉悅。
楚戈瞧著跟前的小女人,這會兒家院裏就剩著他們倆人,他這手不受控製的慢慢兒上前,朝著秀娘那小巧的肩膀……
“咳咳……”
秀娘和楚戈嚇了一跳,回頭一看,隻見楚福端著個大湯碗站在堂屋門口,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叨,支支吾吾的要尋水喝,和著這文氏也吃鹹了。
“二弟,那啥、我不知道你們在……咳,那啥,你嫂子渴了,這屋裏……”
他這正說叨著,文氏等的不耐煩,支著肚子出來了,看見秀娘就說叨,“哎,我說,你們家這鹽不用銀子買的麼,咋這麼做菜的。”
秀娘轉著過來看著她,笑笑的,“這得看是對誰了,早先我還說哩,難道這大戶人家的閨女都莫開過葷麼,這瞅著肉了跟玩命似的往嘴裏塞啊。”
文氏靠在門框上,摸著肚子,“哎呦,我這肚裏的娃啊,就好這口子油葷的,要不,我還不稀的吃哩。”
秀娘看了眼她的肚子,笑著,“那成,你就薅著吧,咱這下陽村啥都緊巴,就是這水管夠。”
這茬說到水了,文氏嗓子眼又發幹了,她清了下嗓子,“是麼,那就給我燒一壺吧,記得涼涼了。”
秀娘瞅著她,嘴角一翹,“不給。”
文氏眨巴眨巴眼兒,“啥,你說什麼?”
秀娘一字一字的慢慢說叨著,“我說,這山澗裏的水甜絲絲的,就是不給你……燒!”
文氏頓了會,出了口氣,看向了自個兒的男人,“哈……楚福,你看啊!”
楚福點著頭,安撫著文氏,完了為難的看著楚戈,“媳婦兒,你別氣,仔細肚子裏的娃……二弟,你看,你看這、要不你給……”
楚戈看了眼秀娘,動著身走到灶間,指著牆角,灶裏說叨著,“哥,這塊有柴禾……缸裏有水……灶間有火折子,要是渴了,多燒點。”
楚福聽了,木訥的應了一聲,“……哎。”
秀娘“撲哧”一聲,這哥倆還挺像的。
文氏這茬瞧著方木桌子上的瓜果說叨著,“算了,喝水淡了吧唧的,還是吃點果子吧,楚福……”
秀娘瞧著一擺手,“哎,慢著,這些個可不能動,現在還拜月哩,再著早先婆婆撂下話了,這些個果子得給她留著,誰也不能動,特別是她孫子,還有孫子她娘。”
文氏氣的瞪眼兒,“你!”
秀娘一笑,“咋了,你不渴了麼,要水管飽,要喝自己燒啊。”
文氏盯著秀娘,隨過又是一笑,“我知道了,和著你留下我們住在這裏,就尋思要給我氣受的。”
秀娘瞅著她,笑著,“哎喲,這大戶人家的出來的就是不一樣哈,腦瓜子可是靈透的很。”
文氏聽了抿著嘴,對著楚福,“楚福,先著燒水!”
楚福應著一聲,拿著湯碗走到灶裏,楚戈給他指明了地方,回到秀娘那邊去了。
秀娘那瞧著文氏受氣的樣子,心裏樂的直哈哈,你們這倆個大小婆子(沈氏和文氏)等著吧,楚戈的帳,她會一筆一筆的給掰扯回來。
“秀娘?”
“嗯。”
“你剛著就算不掐我,我也不會給大哥燒水的。”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