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著那新郎官的老丈人摳嗇的很,啥也沒備著下,直嚷嚷著叫他們上路了,那八個轎夫抬著空轎子都餓的前胸貼後背了,這茬再坐這個大活人進去可不要命了。
他們那燉著火上路能有好麼,這三步兩顫五步一顛的,可把那新娘子給折騰的夠嗆,那茬下轎了連路都不會走了。
完了等著人兒追究過去了,那八大漢子就說叨著一句兒,沒酒沒肉,轎子忽悠。
“……所以在這後頭,有嫁女兒的人家都要備好吃食款待轎夫,要不那新人兒可就受苦了,這就叫有酒有肉,新人不憂。”
秀娘說完就笑了,這茬她是聽著高家人兒說叨起的,那時她就覺得有趣的很,這前輩人和後輩人兒倆下裏對的還挺溜的。
楚戈瞅著秀娘嬌俏的小臉兒,那小嘴兒紅潤牽著倆酒窩,水透透的大眼睛笑了個彎,瞧著就叫人兒舒氣,他那支著鋤頭也不自覺的笑開了。
可著這笑歸笑,秀娘心裏又有些子空落落的,以前常擱那電視機子裏瞅著人兒成親,一路上喇叭鑼鼓敲翻了天兒,大紅花轎裏坐著嬌嬌的小媳婦兒,瞧著是羞答答的,可著人兒那心窩子卻是滿滿的,止不住那一臉兒的歡情。
想到這塊兒,秀娘收了收嘴角,手裏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菜葉子,抿著淺笑,這女人兒啊,就得坐在那大紅花轎裏晃悠上一回才能是出嫁咧。
她這話說的沒過心肺,直叫那楚戈聽了去,他一下子白了臉兒,抓著鋤頭的大手緊了緊。
秀娘沒過意自個兒說了啥話,隻見著楚戈架起鋤頭,過去院角把竹簍子抓起來就要走。
她瞅著人兒問叨著,“楚戈,你這是幹啥去?”
楚戈走到院子門口頓了身兒,把竹簍子背上肩,“這二寶藤剛著摘下,我先挪到地裏去,一會兒怕是蔫葉了。”
秀娘聽著也是,隻說叨,“那,你早些回來,別擱地裏待的時長了,今兒日頭大著……”
楚戈沒有回頭,木木的應著一聲兒就出去了。
秀娘走著幾步到院口,探出身兒看著楚戈的背影,心裏可著泛嘀咕了,這直愣子這倆天是咋了,一開始還說有嘮了,咋到一到她說話就悶莫聲了。
她想想的皺下眉來,難不成楚戈他還在意那天她大鬧旱池子的事兒?
可那天她和胖嫂兒吵吵完,回著家裏也有和楚戈說叨原由,雖說他對著自個兒嚇唬胖嫂兒莫啥想法,可著還是碎碎念開了,說著太危險了,那大刀斧子可不是鬧著玩的……
楚戈這人兒性子直楞,看著啥都是一根筋兒,她就隨著楚戈說去,自個兒也莫多言語。
隻是她那時真真的氣的火大了,這俗話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這楚戈是為了啥娶自個兒的秀娘比誰都清楚,她倒不是因為胖嫂兒說著出來丟人啥的,隻是她自個兒心裏憋氣。
原先她一開始見著楚戈就喜歡他,不知咋的就是稀罕,那直愣愣的憨勁兒,那嗇麵兒的小樣兒,還有那倆紅透的耳朵,這兒她都得意的很。
來到這鄉裏片野不是她所願,隻是有了這直愣子她才過的舒氣,這人兒在她心裏分量越重,她就聽不得一點兒不好,哪怕那胖嫂兒說著楚戈是為了她爹才娶自個兒的。
秀娘低頭晃晃手裏的簸籮,可現著她和楚戈這個樣子到底算是個啥麼,明著是倆口子,隻是著背地裏……
她想著歎了口氣,小嘴兒扁扁的回屋了,看來她有必要讓倆人兒的關係再進一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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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戈扛著鋤頭到了自家農田裏,卸下背簍放著一邊,尋著空地兒開始刨土。
那茬過著一農漢子,見著楚戈地裏種著的小矮樹,打遠瞅不出是個啥物種,就走過去問叨著,“哎,楚戈,你這搗騰這啥哩?”
楚戈下鋤頭舀出土塊,對著來人兒說叨,“莫啥,就是擱地裏種些花架子,好著長起來了擋些日頭。”
這話是秀娘早先告訴他的,要是有人兒問了就這樣兒說,反正那地兒是自個兒家的,他們愛種啥亂七八糟的人兒管不住。
那農漢子聽著點點頭,和著他在邊上嘮叨這會兒才走。
楚戈把背簍裏的矮個樹杈子都插到地裏了,倆腳踩著地裏把土壓實了,看著莫啥歪曲就尋思著回家。
可想著秀娘了他又停著了腳,回身兒坐到田地後頭那個斜坡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