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娘料得如此,自個兒的名聲在外,早上又和吳大嘴子掐了一架,落旁人耳裏哪有的好。
吳氏拿過秀娘手上的木盆放在身後,挽著袖子指指她,“老姐幾個,這是秀娘,楚戈新進門的媳婦兒,先前杵在家裏沒咋地出來,今兒喊我陪她走走村,認認路啥的。”
秀娘知道劉氏是在幫自個兒說叨,這村裏人愛傳小話,說她賴活不做事,劉氏這一說,就變成了,她是剛嫁過來人生地不熟,才沒有出來走動,也是小媳婦害羞躲屋哩。
她笑了笑,露出倆酒窩,先給人兒問好,“嫂子們好。”
那三人緊瞅了眼,看著她小身板端的直,笑起來也正,瞧著清清秀秀的,沒有別人說的狐媚樣兒,而好六嫂都跟這小媳婦處著了,都說了什麼樣的眼兒,入什麼樣的人兒,想來這小媳婦也差不了多少的。
左邊一個先笑了,“好好好,楚戈家的,你挨著好六嫂,咱們擠擠洗著。”
劉氏蹲在她旁邊,對著秀娘逐個說了,“這是你楊大哥家的,就是上屋裏做白嫩的,中間的是許哥兒家的,她男人做的木案子晴好的,往過……”
“妹子叫我刀嫂子好了,”後麵一個稍胖些的婆姨說著,“聽到好六家的給你說過十老刀麼?”
這說話的婆姨是村裏唯一一個養豬的戶,她家男人姓石,前些年鎮子裏有個大戶去她家裏挑了頭豬,完著叫給宰了。
她家男人給牲畜刮毛去血弄幹淨了,幾刀就給分了塊,給這買主裝車裏了,這大戶出門就說了,一頭大老的豬,這屠戶十刀就給刮開了,動作麻溜溜的,說的全村人都知道了,所以得了這麼個名兒。
秀娘笑著逐個叫了人,便卷起袖子,挨在劉氏邊上洗衣。
起先劉氏和那三人聊開了,有時帶著秀娘兩句,後麵就瞅著人兒洗衣的動作。
秀娘沒拿木棍拍打,而是浸濕了衣裳放在石塊上搓洗,瞧著也是常做活的,那幾位就更沒了先前的偏見,越發的隨興了。
有人先洗完了,見到身邊的婆子還有剩下的,大家就分著洗洗,許家嫂子放了一件,又拿出個紅色小襖。
刀嫂子見著,快嘴子笑了,“人兒好六嫂剛著喊冷的,你這兒就把個小厚襖子拿出來咧。”
許家嫂子說著,“就是哩,不乘天熱洗洗,那還要等了天涼了才下水啊。”
楊大嫂瞅著,“這襖子不是你早先新做的麼,給小丫頭趕的?”
許家嫂子拿著棍兒拍拍衣,“可不,前個兒見著,那丫頭天天嚷了要穿,也不怕捂出火癤子來。”
劉氏笑著說了,“女娃子小時候都一樣兒,就好個花花衣裳,”她這笑著,可回眼瞅著秀娘沒有說話,就問了,“妹子,你想啥呢?”
秀娘剛看著那小襖樣式好看,就指著說,“六嫂,你說那小紅襖,要是套在小香身上也好著呢。”
劉氏緊著瞧瞧,“嗯,看著是不錯,可著小香都八歲了,那是五歲女娃穿的,不合適著。”
秀娘一瞪眼兒,“啥?小香都八歲了。”可她看起來才是個五歲大些呀。
劉氏把衣裳擱水裏搓搓,“屬兔的可不八歲了麼,這楚安比我家黑娃子大半年,屬牛的都是厥哄哄的。”
秀娘想著,“屬牛?那就是十歲了。”
劉氏笑著,“可不,轉過一輪,就跟他哥一樣大了,也是一樣的強脾氣……咦,咋地,你還不知道?””
秀娘老實的搖搖頭,劉氏愣登了下,隨過笑笑的說到別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