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大自然的筆記(1 / 2)

雨過,被淨化過的空氣好了許多,綠葉在陽光的照耀下更富有生機;蟬鳴是很難讓人理解的東西,那小小的身軀怎能使方圓廣闊的空氣如此振動劇烈;花香也讓人生奇,那是不可見的花的分子觸摸了嗅覺器官麼?

世界是什麼?生命是什麼?

應天盤坐在黃葛樹下,偏著腦袋,握著鉛筆的右手支撐歪著的頭,左手摁在膝蓋,敲打著。胡亂地想,胡亂地猜。

如此假日,未免過於無聊。應天已是準大四的學生,本應該在這個暑假尋找實習的崗位,卻又有些困惑。困惑自己到底應該走什麼樣的路,是做自己喜歡的,還是做自己應該的?最理想的情況就是在二者之間選擇一個交集,應天將多項選擇進行篩選,目標逐漸清晰,卻在最終抉擇時卡住,或許自己還是有些拿不準。

最重要的是認識自己,哲人如此說過。應天大腦裏的思緒如同飛絮,又如同棉花,少了根,缺了源。或許應該從本質入手,應天如此想到。“我即是根,我即是源。”

“我想要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應天內心沉澱了多年的念頭越發強烈地湧現:兒時有個年輕的夢,來一場漫無目的地的旅行,走到哪裏無所謂,死在何方也無憾。

“然而,已經成年的自己再不會輕視生命了,生命的寶貴在失去的一刻是那麼得寶貴。幼時期望自己快點長大,長大後才發現曾經眼中的大人已經走向衰老,生命如此短暫,歲月如此無情。”那夜,應天永遠地失去了父親,病魔吞噬了不足半百的生命,心生的無力感如同大山……

“生命是什麼?”應天想尋找這個答案。不過心裏的聲音卻告訴自己:生命就是從生到死的一個過程。所以,應天真正渴望的並不是“生命是什麼”的答案,而是尋找這個既定答案的否定。

離家已經很遠了,時間也過去了近半個月。應天來到一個小鎮,名為風林,是那種適宜退休老年人呆的地方。整個鎮子的節奏顯得休閑與緩慢,就像那被老伴攙扶著過馬路的瘸腳老漢。

轉過街角的應天快被眼前的這一幕觸動,內心有一種感動,也有一陣悲傷,腦子裏浮現出外公與父親緩慢走在馬路上的背影,那是多麼艱難的背影,歪歪扭扭卻未停下,終是離應天越來越遠。

轉過身,應天發現一個老頭坐在台階上,左手定住四開大的木畫板,右手上鉛筆與粗糙的紙麵不斷摩擦,沙沙的聲音美妙極了。

或許不應該稱他為老頭的,因為他頭發花白的並不很多,不過形狀卻卷得好看,比他畫的畫更有藝術感。

應天沒有打擾他,靜靜地等候在其身旁,被他右手的舞蹈所吸引,加上鉛筆的演奏,應天的頭皮都仿佛受著極富彈性的按摩。

老頭畫完,題上文字,街頭速寫《馬路夫婦》儼然完成。老頭起身,發現應天的存在,致了一個微笑,靜靜望著應天。

應天也回了一個微笑,“您的畫富有感情。”應天必須要說出心中的讚賞,有什麼比憋著衷心的讚賞更令人難受呢。

“謝謝,不過它還缺了一點東西,我很少畫人的。”老頭眼裏閃過一絲遺憾,恰被應天捕捉到。

應天不解,“缺什麼呢?”

老頭依然微笑,緩慢走出幾步,輕拍了應天右肩,與應天擦身而過。應天並沒有追問,因為這並沒有多大意義,就算追問出答案,或許也不是應天想要的那個,或者他也不知道答案是什麼。

在小鎮的旅社住了一夜,應天總算知道了那個老頭的名字——費林。不過,人們都稱他為費林博士,費林博士是名令人尊敬的畫師。

小鎮的陽光來得極早,路燈的影子被拉得比街道還長。應天走出旅社,買了麵包與牛奶,加了一個蘋果,早餐很豐盛,感謝世界。

鎮上的人本就不多,清晨的街道更沒有幾個人。不等應天感歎完,注意力便轉移到了另一邊,那是一個曼妙的身影,可謂窈窕,清新脫塵。

見她拐過街角消失在應天的視野,不由有些遺憾,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應天跟上前去,卻已不見那女子的身影。應天在轉身的時候看見牆上有新貼的招聘廣告,原來身前的這麵牆是用來貼傳單的。廣告內容是,招聘畫室助手,限男,18到35歲。

這引起了應天的興趣,或許能夠見到那個老頭,如果幸運的話。

按照招聘廣告的給出的地址,應天找到了畫室所在,其實也不遠,畢竟鎮子本來就不大。畫室是獨立的兩層石質建築,看起來小巧玲瓏,古香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