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總是伴隨著諸多意外,或是驚喜或是災難,這一點對於每一個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人來說都是相同的。
當然,對於“王影”來說也是一樣的。
在災難發生之前,他所做的事情跟過去一段時間所做的並沒有多大的差別,在同樣的一張床上醒來,吻一下每天醒來都會吻一次的他妻子的嘴唇,用同樣的牙刷跟毛巾清洗自己的牙齒跟臉,用同樣的刮胡刀把嘴巴附近黑色的髭須給刮幹淨。
這樣與往日相同的早晨在他跟妻子即將抵達每天上班坐車的車站時發生了變化。
現如今,每一座先進發達的城市總是高樓林立的,而他們即將抵達的那個車站附近自然也是聳立著無數座高樓大廈,沒有人會在每次經過的時候去注意頭頂會不會有什麼東西掉下來,因為大多數時候,會從上方落下的東西也隻是幾片植物的葉子或是塑料袋。
而這次,落下來的卻是一個人。
事情發生之前,王影的妻子像是有某種預感似的愣了那麼一下,在王影根本沒有意識到危險即將降臨到自己頭上時,他的妻子忽然將他推了出去,而也就是在此時,他聽見後方不遠處傳來其他人的吼叫聲,他沒有聽清楚對方在說些什麼,他隻看見一個黑影從眼前一晃而過,伴隨著一聲巨響,他感覺有什麼東西飛到了自己的臉上。
當他再回過神來的時候,這裏已經圍滿了人,人們紛紛掏出手機,然而他們卻不是在呼救或是報警,而是用手機自帶的攝像頭拍下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麵。
兩位好心的中年男人把他拖了出來,一直在他的耳邊說些什麼,他沒有仔細去聽,他們說的話對他來說像是有兩名巫師在念咒,他的手下壓著一本日記簿,那日記簿並不是他的,他不清楚原主人是誰,隻是他現在根本沒多餘的心思去思考其他問題,當他回過神來第一句出口的話便是:“杏詩呢?”
其中一名中年男人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但他還在思考要不要告訴這個可憐的人那個噩耗時,旁邊的那名中年男子就已經開口回答:“是剛才跟你一塊的女人?”
王影狠狠地點頭,那男人立刻就閉上了嘴,他欲言又止的模樣令王影著急了起來,王影不顧兩人的阻攔,穿過圍觀的群眾,那些還在拿著手機拍照的人以為他也是個為了湊熱鬧而擠進來的,然而他卻一個趔趄跪在了那兩具屍體旁邊——人們看到他那悲傷的表情後才明白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然後響起此起彼伏的哢擦聲。
從附近警安局聞訊而來的幾名警員在得知了事情的大致經過後疏散了人群,隻留下幾名目擊證人跟王影在那。
王影在確認了自己的妻子就是那名遇害者,在此之前他向在場的每一個人詢問了一遍才敢麵對這個事實,在那之後他便一直沉默著,給他的一杯水他原方不動的捧在手裏,從醫院趕來的救護車接走了那兩具屍體,而王影則被暫時安置在警安局,他們需要問王影一些問題,以此來確定這到底是一場謀殺還是意外。
隻不過他們現在還無法從這個悲傷的男人嘴裏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隻能暫時通過其他目擊者的描述來把這件事情定義為“意外”,然後他們通知了受害者,也就是王影妻子以及他的家屬,當他們來到時,王影已經因為精神持續處於低迷狀態而困的睡著了。
當他醒來的時候他才開始慢慢地接受這個事實,他沒有在警安局裏呆太長時間,因為這場意外當中死去的不僅僅是他的妻子,還有另外一個無名者。
王影不知道那個死前還要拉他妻子墊背的人是誰,他問過那些警員,但警員們給他的答複是他們也暫時不清楚,讓他回家先好好休息。
悲傷使他暫時忘記了今天的日子,今天恰好是他女兒5歲生日,如果他想起來的話,或許就會從悲傷轉變為憂鬱,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女兒那一定會提出的問題。
不過那終究是要麵對的,當他回到家瞥見懸在天花板四處的彩帶跟氣球時,他終於想起來這件事情,他今天跟妻子特地請假就是為了給女兒過一個難忘的生日。那一刻他感到不知所措,甚至感到恐懼,他把雙手插進自己的頭發裏不斷糾纏著,一麵安慰自己這不是真的,另一麵又告訴自己這是現實要勇於麵對。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最終還是理智占據了上風,或者是他終於放棄抵抗,他如斷線木偶那樣倒在沙發上,看了一眼時鍾,還有兩個小時他女兒那個學校就要放學了,他告訴自己,無論如何不能讓女兒知道自己母親已經去世這個消息,他要留給他女兒一個最美好的童年,哪怕要欺騙她,告訴她她的母親去外地工作很久都不會回來。
他決定這麼做了,去洗手間重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跟頭發,讓自己看上去跟往常一樣,他永遠都會是一名合格的父親。
臨走前他瞥了一眼桌上的那本日記簿,他清晰地記得那是之前被他壓在手下的日記簿,他當時並沒有將它拿回來,可為什麼這東西現在會在他家裏呢?
但對於此時的他來說,他並沒有閑心思去思考這些奇怪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