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見了我就迎了上來,身旁還有一個黑衣的年輕人,年紀和我相仿,比我略高一點。沒和我打招呼,大伯也沒和我介紹,便大侄子長大侄子短的問起我這幾年的狀況來。
時近中午,夥計要去市區采購些東西,先離開了。我們便在附近的一家酒店裏吃了頓午飯,也算是為我和核桃接風洗塵了。席間我問大伯叫我來內蒙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大伯把筷子一摔衝著我厲聲道:“你個小王八蛋還敢問我,什麼時候少給你們錢花了?敗家子還敢賣我爺爺留下來的東西,要不是老章家就你一根獨苗了,我他娘的……”
我見大伯有點火了,就趕忙起身彎腰,雙手舉起酒杯笑著道:“您老受累了,這麼大歲數還給我倆操心,我敬您一杯,您消消氣。”大伯跟我老爸不同,他很吃這一套。
大伯仰頭幹了一盅咋了咂嘴,笑著衝我說:“算你小子懂事,這事咱們就不說了,讓你來內蒙沒什麼大事,一來是這劍鞘的事,二來咱們在北京城咱得罪人了,讓你來跟我這避避風,過個十天半月你就跟我去蘇州,北京就別回去了。”
我心說這他娘的不就是讓人給攆了出來嗎?還避避風,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核桃加了一筷子羊肉衝著大伯問道:“那我叔咋辦?”
大伯一臉得意的對核桃笑著說:“四子他爸我給送去加拿大了,這你們就不用操心了,有專人照顧。”
我心道:您老人家真牛掰啊,這還笑得出來。也不知道得罪了哪位不好惹的主。我幹笑了兩聲也沒接話茬。
大伯顯然也不想再說他的這些“豐功偉業”,就岔開話題,扯起了閑篇。
這一頓飯足足吃了兩個半鍾頭,期間大伯跟我說了不少關於古董方麵的奇聞異事。大伯年輕時候當過紅衛兵,這吹牛皮忽悠人的功夫早就已經是爐火純青,又加上核桃手裏的酒杯一直沒停下來,連灌了大伯近一瓶子的貓尿,這年近六十的老紅衛兵又和我說了不少道上倒鬥好手的段子。雖然期間夾雜了一部分毛大大語錄,但這段子從大伯嘴裏蹦出來幾乎就和說評書一般無二,聽的我和核桃連連咋舌,手中的酒杯更是勤快起來。直到大伯喝趴到桌子底下才作罷。
吃罷午飯夥計驅車把我們帶向大伯的落腳點,大伯沒出酒店門口就已經醉的不省人事了,年輕人倒是沒喝酒,不過一直跟塊木頭一樣,從我下火車他就沒說話,我估計要麼就是啞巴,要麼就是撞豬上給撞傻了。我也懶得搭理這種人。我過轉頭和那夥計有一句沒一句的閑侃了起來,才知道他姓任,叫任六,是天津人。這小子好像天生藏不住話,屬於那種有芝麻大點的兒事,不說出來就難受的那一類人。
路上夥計偷偷的和我說大伯這次來內蒙實際是瞧上了內蒙和黑龍江交界處的一個寶穴,事先早已經踩好了點,這次是來下鏟子的。
我心道:大伯原來還在幹這種勾當。狼行千裏吃肉,狗……呸,這句話連有點不太合適。
剛才在酒桌上我就動了打算下墓去看看的歪心思,聽到這現成的機會哪還有放過的道理。我搖了搖核桃,他喝得迷迷糊糊的,我低聲跟他說了幾句,他就是哼哼了兩聲回應我,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我心想著大伯既然瞞著我,就肯定是不會讓我跟他一起下坑的,眼下也隻能是偷偷的跟大伯去見識見識了。
一路顛簸,汽車改坐牛車,最後徒步又走了一個多個小時山路。內蒙七八月份是雨季,山路不是特別好走。好在大伯的酒醒得快,不然這一路就得背著他過來。到達大伯的落腳點已經是晚上八點鍾左右。一個不大的村落,到了這裏我才豁然為什麼大伯要寫信捎給我,信號弱的幾乎為0,手機隻能當個鬧鍾用。我們就租住在村子靠南邊的一處農舍,這的主人是一個老光棍,大伯多出了點錢就把他打發到他侄子家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