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滅門 第一節 雪夜(1 / 3)

寒冬,黑夜,雪花,高樓,蒼茫的大地,一個女人的雪白的肉體從十八層高樓墜落,自由落體的速度極快,在一瞬間,女人雪白的肉體甚至變成了瓦灰色。

女人是赤身祼體的,在她落地後,瓦灰色就還原成了白色,這個女人太白了,白得好像和落在地上的白雪較量一樣,或者大地上的白雪和她互相接納,都白,都不在色差上進行排斥。她是平躺著的,有一種說法,女人從高空墜落時,通常是平躺的,因為她們的屁股比較重,而男人,因為陽根的原因,臉是朝下的。在這兩種白中,隻有一處黑是顯眼的,女人是祼體的,她在小腹部的毛是黑色的,那些毛過於柔軟,平伏的小腹上,與世無爭。按說,她的黑發應該在白雪中顯眼才是,但令人奇怪的是,從高空墜落,她的黑發仍然是整潔的,正如她的身體整潔一樣,因為整潔,黑發不如她小腹部的毛顯眼。

大地真安靜啊,女人則更為安靜,她靜靜地向躺在那裏,如同睡在母親的懷抱一樣,她的**挺拔而不張揚,小腹豐滿而不過度,大腿修長,小腿秀麗,她的臉色極為平靜,遠遠沒有痛苦,她的鼻子如山一樣支撐著整個臉,但絕對不是過分的高,而是高而不傲,眼睛是睜著的,眼神是淡定的,或許過於淡定,淡定得笑傲人世,人世苦樂多,她先行離開一步,直赴西方的極樂世界。

一個叫白裏的高中生,跪在一邊,白裏竟然沒有流淚,他脫下印有“江都一中”的校服,給肉體蓋上,以保持著女人最後的尊嚴。這是他的母親白雪。白裏的個子比較高,因此校服也比較大,盡管如此也不可能把她的母親白雪包得嚴實,她的母親的腹部仍然有一部露在外麵。

白裏隻是一個高生生,麵對如此的變故,他能夠想到的就是確認母親是否真的棄他而去,棄她唯一的兒子而去。白裏把頭貼在白雪的**上,想聽一聽心髒是否還在跳動;他翻開母親的眼皮,想看一看瞳孔是否還有神;他做了下麵的動作,對著母親的口,吹氣,所謂的人工呼吸,隻是,回應他的一切,如冬夜一般寂靜。

白裏並不是一個偏執的人,他的理智告訴他,母親已經走了,真的不管她的兒子了,但是,白裏並不責怪他的母親,因為母親是萬般無奈走的。白裏抱著母親,跪著,他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向誰救助,不過,他知道,即使找來救助的人,也沒有一丁點的用途,白雪的生命走了,在冬天的夜裏走了,在大自然白雪之中,人間的白雪往生。

這一切來得極其突然,沒有一絲的預兆。換句話說,一夜之間,,白裏從天堂到地獄,一夜之前,他還過著高富帥的生活,一夜之後,白裏一無所有,從金錢到母親,甚至在空氣中,都彌漫著可憐白裏的味道,那個味道怪怪的,甜蜜的,有點像家中煤氣管漏了個小洞一樣。這夜還沒有完呢,還沒有拂曉時分呢。

昨天夜裏九時時,白裏從江都一中放學,他現在是高二了,晚自習很重要。白裏是現在的孩子,一切都是現在的,白裏騎的山地車,是兩萬多的,這個不算最好的,最好的山地車是參加環法自行車大賽的,一百多萬,不是人民幣,是歐元,現在的孩子簡稱:歐。

白裏的母親白雪,拿出一萬歐給兒子買山地車,半點問題都沒有,也不會猶豫,是白裏自己要求低調的。兩萬人民幣的山地車,在同學中,處在中間檔次,既不高又不低,沒有人關注,但是騎起來,公交車的速度不見得比白裏的速度快。

雖然白裏騎得比較快,但是在距離學校兩百米的地方,他看到了小討飯的,小討飯定點在地方,長年累月。這個小討飯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說不清楚,也看不清楚。如今這個物質年代,誰又管這些呢。但是,白裏管,當然也不是管很多,每天上學前給一塊錢,放學時給一塊錢,從初一開始給到高二。小討飯也形成了習慣,白裏從這裏過時,給的一塊錢,就是今天的最後一塊錢,然後,小討飯的下班了,任何人也不清楚小討飯的夜晚睡在哪裏。白裏經過小討飯身邊時,刹住車,單腿立著,摸出一塊錢,給小討飯的,絕對不是扔。小討飯接了,也不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