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壁上貼了好些泛著油光的長方形的紙,上麵寫著字,蓋著大紅印,那都是男孩的哥哥從學校裏得來的獎狀。
這晚,男孩已經上床,但他沒睡著。隔壁,堂屋油燈的影子在牆上一晃一晃,還不時發出輕細的“啪斥”聲,像有人在掐虱子。
婦人跟大兒子在商量什麼,說幾句話,停下來,過一會又說。
男孩還是聽懂了:哥哥接到讀高中的通知書,9月份要翻過西邊的崇山,或者坐車從瀾滄江下遊的功果、經保山的瓦窖繞進去,到怒江東岸的漕澗上學。
那麼遠呀!
外出讀書,這意味著家裏要突然產生更多花銷,而且,婦人也沒了幫手。
“弟弟他們還小,”男孩聽見哥哥說,“我不讀囉。”
他的同學,背著米袋和鋪蓋卷,搭上班車讀書去了。而他自己,鄉村教師家的老大,一轉眼成了回鄉知青,正式在生產隊掙工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