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緊再緊緊地抱著,徐母已是老淚淋淋直下,她知道這回她不再隻是做夢,而是真實的,日思月想,鯤子真的回來了。
“媽——原諒孩兒之前的不孝,以後永遠不會了,媽——”
“好孩子,媽相信,媽相信!快到屋裏去,別待會讓回來的人看見了會笑話你的。”徐母拉起了鯤子,再輕輕地合上了房門。
是誰說的男兒有淚不輕彈,看著這屋裏的簡陋情況,讓徐鯤又是鼻頭一酸。房間已經夠小的了,卻依然顯得冷清顯得空。牆上貼著好幾張自己以前的照片,仔細一看那竟是自己全部的照片。再看到屋子東北方向的桌子,那上麵擺著一張黑白相片——“爸”!
“咚。”的一聲巨響。
徐鯤單肩挎著的巨大灰白背包從他手上滑落,而他渾然未覺,隻是一步一步,短短的就這麼幾步,卻用盡了徐鯤身上所有的力氣,來到桌前,他再也支持不住,跪倒半身趴在桌前,雙肩顫顫抖動雙手終於拿起相框,已經張開了半天的嘴巴竟是無法發出哪怕一丁點的聲音出來。
徐母也是看著照片,癡癡看著,良久才說道:“老徐,看看,鯤子回家了。”
“爸——爸——你怎麼就走了,怎麼還真的就走了······爸——”
“你失蹤後的第三年,你爸出的意外,讓車給撞了,那現場,那現場,嗚——”徐母左手捂上了嘴巴,抽搐著走到徐鯤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讓誰給撞的,到現在也還不知道。唉”徐母搖著頭走到灰白背包前,彎腰想把背包提起,卻發現入手出奇的沉,自己根本就無法拿得動包,不由很是驚訝道,“鯤子你這包裏都是什麼啊,怎麼就這麼的重。”
“媽,還是我來吧。”徐鯤起身幾步,輕鬆把包單手拿起又塞到母親床下,“沒什麼的,就一個密碼保險箱。媽,我爸葬在哪裏,明天我想去看看。”
“雲頂園。明天是2號,正好是你爸的七年忌日,我也有半個月沒去看你爸了。”
“好,明天我們去。”徐鯤倒了杯水,接著問道:“對了媽,你怎麼住這麼小的房間,咱家三樓怎麼就改成現在這樣的?”
家的樣子?自己已經好幾年連想都不敢去回想了吧,徐母泛起了苦笑,怔怔回憶道:“我和你二伯家的簽了份協議,把房子房租讓他們家管理。”
接過徐鯤給倒的水,徐母接著說,“那年你出事人又失蹤了後,連著幾年你爸他拿著錢,把能用的和不能用的關係並且反複把所有能想的辦法都用上了。後來終於把你從那個案子裏栽幹淨了。可不久你爸就出意外,媽還得找你,媽也不能讓老徐他走得不明不白,又是一番打點調查,終於把那點家底耗空了。當時你二伯的老丈人家官場不是有些關係嗎,你二伯他就瞄上了咱家的這棟房子。我當然不能答應賣給他。”
徐母看了看徐鯤,才又接著道:“他家還一直上門不休,而我也想你心切,於是我就折中,和他家簽了份協議,讓他家接著找你,而我把房子給他們管理,等你回來協議就能終止。後來商門的經濟更好了,外來人口更多了,租房更是緊張火爆,他們家就想著把這三樓改成現在這樣,能租給更多的人。你大伯實在看不下去,為這事狠狠鬧了一下,到現在他兩家都還不怎麼說話。”
徐母接著還說了很多的話,很多的人,很多的事,有的讓徐鯤溫暖感動,有的讓他噓噓感慨,而有的讓他是徹底的憤怒!
徐鯤拿起水壺想給母親添下水,才發現母親根本沒怎麼喝,於是道:“媽,我給您換杯熱的水。”
徐鯤轉身去窗前小陽台取水,又回來放上熱水壺底座上。徐母看著鯤子這忙前忙後的心頭很是欣慰。十年不見,兒子長得高高壯壯的,劍眉星目,相貌堂堂,忒是英俊。要說缺點,就是一身古銅色的肌膚比較少見,而且穿的這身衣服怎麼看著怎麼土氣。
徐母不會知道,徐鯤的這身衣服,從頭到腳,款式跟當年他離開那天穿的一模一樣,以前的那套後來太小了,徐鯤就費盡辛苦買到了這身一模一樣的。後來的那段日子,徐鯤不論人在哪裏,隻要情況允許,隻要想家人了,他都會穿上這身的衣服。
“鯤子,看把你這皮膚曬的,跟媽說說,這十年,你都吃了多少苦了。”
“媽,這十年——”徐鯤一怔,瞄了眼床底那裝著保險箱的灰白背包,猶豫了下才接著道:“瞧您說的,我能吃得下什麼苦,都沒有,這十年您兒子是吃好喝好,什麼都好著呢。”
“跟媽你還打馬虎眼想混過去是嗎,我還不知道你,直接說媽聽聽,媽想聽。”徐母打斷道。
“是,是,您高明,要不說您是我母親大人呢!”徐鯤笑著接茬道,“當年剛出事那會,我和虎子都慌了,兩人就是想著要各自都跑回家,等跑家附近,我卻不敢回來了。可才半天時間,我就聽說虎子被上江派出所給抓了,當時我就想著我得去陪虎子,我要去上江派出所自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