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1章 序章(2 / 3)

姬若雪渾身一震,頓時僵在丈夫懷裏,她沒想到父皇會親自前來,此刻心中百味頓生,既恐懼、又無助;既難過、又內疚,雙頰垂淚,自顧啜泣,竟忘了叫一聲父皇。

姬春暉上前站定,見女兒穿著一身粗布衣裳,頭上裹著一張藍色的布帕,全然一副山野村婦的打扮,心中震怒至極:如此裝束,公主的尊貴何在?皇室的威嚴何在?

“若雪,跟父皇回去!”聲音沉鬱,且帶著無邊憤怒,雙目瞪大,好像要噴出火來。

姬若雪麵無血色、渾身無力,身子不住顫抖。她避開了姬春暉憤怒的目光,蜷縮在丈夫懷裏,淚水已經連成串。一邊是丈夫,一邊是父親,她沒有說話,此時此刻她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隻是一味的哭泣。

這時,丈夫的手臂收緊了,姬若雪明顯感覺到一股強大而溫暖的力量,將自己脆弱的身體緊緊擁住。抬起頭,她看到丈夫的臉,這張並不算英俊的臉正掛著微笑。這種微笑,就像初升的朝陽,溫柔、和煦,仿佛能夠消融世間所有痛苦!

此刻,對於姬若雪而言,世上還有什麼敵得過丈夫的微笑和懷抱。她的靈魂就像一塊海綿,迅速被勇氣填滿。

“父王,請恕臣女不孝,不能跟您回去。”

“大膽!”

威嚴遭到挑釁,姬春暉一聲斷喝,好些士兵被嚇得全身哆嗦。

“姬老頭兒,你是雪兒的父親,我好歹叫你一聲嶽丈。敢問嶽丈大人,你執意將雪兒捉回去,到底是為了雪兒,還是為了維護你自己的顏麵?”丈夫開口了,中氣十足,雖然聲音不大,卻送出去很遠,整個瀾滄山都蕩滿了回音。

他叫暮野,二十六七歲的樣子,品貌端直、正氣淩然,其出身不詳、師從不詳,但為人豪邁,性格灑脫,好酒、千杯不醉,好管閑事,喜歡懲奸除惡、打抱不平,遊曆世間、行俠仗義,有著‘風雲遊俠’的美譽。

兩年前,暮野支身來到帝都,偶遇一隊銀甲士兵正在追捕一名女子,正是姬若雪。她之所以出逃,是因為皇室要與龍鼎閣聯姻,姬春暉將她許給一個素未謀麵的宗門長子。而姬若雪卻是一個向往自由和愛情的女人,這樣的婚姻,她無法忍受,一氣之下便收拾行囊,逃出了皇宮。

以暮野好管閑事的性格,路遇此事,怎能置之不理。於是,兩人就這樣相識了,他們年齡相差無幾,郎才女貌,且誌趣相投、彼此吸引,很快便雙雙墜入情網,無法自拔。

姬若雪喜歡聽故事,暮野便將自己旅途中所遇到的奇聞趣事、各種驚奇的曆險、以及天花亂墜的戰鬥,一段段講給她聽。

姬若雪越聽越喜歡,更被暮野的經曆和品行深深折服,決定要陪著他到天涯海角。

此事引得朝野一片嘩然,姬春暉不僅在臣子麵前顏麵掃地,更無法對龍鼎閣做出交代。

須知,龍鼎閣為天下玄門正宗,與菩提寺同為正道領袖。

方今世上,龍鼎閣與菩提寺、以及魔教並呈三足鼎立之勢。魔教自不必說,邪魔外道、牛蛇混雜;菩提寺是天下佛門正宗,但佛家講求緣法、包容,提倡眾善奉行、自淨其意、與世無爭。故而,若論鋒芒,當今天下,應屬龍鼎閣為最盛。

在中州,龍鼎閣雖是方外清修之地,於世俗無憂,但其地位之高,實力之強,即便是天子,也不希望隨意開罪他們。故而,姬春暉大發雷霆,當即下令,不論生死,都要將兩人捉回來。

自此,暮野夫婦總有甩不掉的麻煩。不過,兩人天性使然,非但沒有感到厭倦,反而時常以戲耍追兵為樂,好不開心自在。

轉眼又是一年,夫妻二人遊曆至東方瀾滄山附近。此時,姬若雪已有身孕,為了腹中的孩子,兩人不可能再四處奔走。

暮野本想帶著妻子返回南疆,畢竟那是自己的底盤,皇帝也管不著。然而,身懷六甲的姬若雪卻是經不起跋山涉水的顛簸。於是,兩人商量之下,便在瀾滄山下尋了一座清幽隱秘的小村莊,建起房屋,定居下來。

姬若雪雖是公主,卻沒有驕縱的毛病,反而甚是勤勞,任何瑣碎的家務活兒,無一不做。剛開始稍顯生疏,日子久了,竟做得一手好飯菜,織布縫衣也是一把能手。暮野本領高強,上山打獵便如同小菜一碟,經常獵回大型野獸,自家吃不完,就分給鄉親鄰裏。在村子裏,夫妻倆深受大家喜愛。

十月懷胎,孩子出世了,是個男孩兒,取名翊,即‘立羽’,兩人希望這個孩子能有一雙羽翼,無拘無束,自由翱翔。

然而好景不長,就在姬若雪分娩後的第二天,追兵到了。

暮野雖然相信自己的實力,但如果把剛出生的嬰兒卷入戰鬥,誰也不能保證萬全。因此,他把兒子交給了鄰家老人,讓老人代為照顧片刻,自己就帶著產後虛弱的妻子引開追兵。

這也是無奈之舉,若是追兵隻見自己而不見姬若雪,必然會分兵搜索村落,到時候不僅害了妻兒,還會禍及無辜村民。

此時,姬春暉昂然佇立,目光如刀,大喝道,“為了若雪如何?為了顏麵又如何?本王決不會回答一個死人的問題!”

聽這話的意思,姬春暉已經下定決心要誅殺暮野了,姬若雪大驚,慌忙跪下,“父皇開恩,所有的過錯都在臣女,求父皇不要為難…”

話沒說完,暮野一把將妻子拉回自己的懷抱。他臉上依然掛著笑容,心中沒有絲毫恐慌,目光掃過對麵上千名銀甲士兵,最後落在姬春暉身上。兩人四目對視,目光交彙處,仿佛快要擦出火花,暮野毫不退卻,反而氣勢漸盛,“姬老頭,恕我直言,就憑你這點蝦兵蟹將,能奈我何?”

姬春暉並沒有意識到麵前這個男人有多麼危險,他是天子,居廟堂之高,普天之下,沒有人可以挑戰他的威嚴。且聽他怒道,“大言不慚!今日,朕便讓你死無全…”

這‘屍’字尚未脫口,隻見暮野眼神一凜,一身灰布衣袍無風鼓作,無數隻火鳥自他背後飛出,密密麻麻的鳥鳴聲憑空響起,尖銳刺耳。火鳥由暮野的靈氣所化,赤紅色、半透明,周身攢動著流火,與天邊的晚霞相互輝映,絢爛無比。

火鳥的數量極為龐大,飛起在半空,鋪天蓋地,將姬春暉和他的銀甲士兵包圍其中。

此間溫度急速上升,一眾士兵頓覺臉上傳來陣陣灼痛。盡管他們是訓練有素的禁衛軍,見此情景沒有四散奔逃,但各人眼中的懼色卻是掩飾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