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這話說得便是在小聲,可景流風李觀妙,再或者說是宇文克,無不是武功高強耳聰目明之輩,自然是將裴安這話盡收耳中。
最正人君子的李觀妙挾製著景翎鈞,無暇分心去管裴安,隻是暗暗搖頭,覺得裴安說話越來越不像樣,便把此事記下,待到日後再好好教訓她。
而本來便不是什麼正人君子的景流風聽了,也隻是一笑,覺得裴安著實有眼光。宇文克在年輕的時候,著實是聞名天下的美男子。若不然還當真以為,宇文克在少年落魄時,是憑著才華和父輩的交情,才讓他父親的富豪好友把掌上明珠帶著大把嫁妝嫁給他的?
宇文克聽見裴安不太尊敬的話語,倒也不惱,反倒是對裴安招了招手,道:“你這後生,倒有意思,上前來讓我看看。”
裴安倒也不懼,落落大方地走上前去,抱拳道:“侯爺好。”
宇文克對裴安也很和藹,笑著同她說了幾句話之後,他肅容道:“今日我來,主要還是要向大家說一件事情————便是景世子的身世之事。”
宇文克這一句話,便如一顆石子掀起了千層浪。本來嘛,大家以為,既然剛剛滴血認親沒成,恰巧此時宇文克大軍又來,那此事便應該過了。可是此時,宇文克又特意提起此事。而且,若是景翎鈞的身世確鑿無誤,真是景皇後後代,宇文克又有什麼必要在這個場合,如此鄭重其事地再度提起此事?
景翎鈞當即便緊握雙拳,沉聲問道:“侯爺這是何意?”
宇文克道:“我在來時,聽我下屬來報,說世子與莊主等人在對前朝舊事爭論不休。恰巧,我對此事還頗為了解。隻是有一句話,我要說在前頭:世子,確實不是景皇後的後代。”
宇文克這話說時平平淡淡,聽起來便好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樣。但是這句話在景翎鈞等人來說,不亞於平地起驚雷。
景翎鈞死死地咬著後槽牙,過了許久才道:“侯爺這樣大放厥詞,可有證據?”
宇文克聽見景翎鈞這樣問,微微一笑,反問道:“看來景世子這是不相信我了?”
景翎鈞臉色鐵青,但還是一字一頓道:“口說無憑,便是您貴為侯爺之尊,也不能空口白牙地汙人清白!”
宇文克低低一歎,道:“景世子這話說得不錯。隻不過當年我既是親曆此事,又如何拿得出多餘的證據來證明自己所看到的東西呢?便如景世子,一門心思認定自己是景皇後後代。可真要世子拿出證據來證明自己的正統性,怕是不能夠的。”
景翎鈞咬牙切齒地道:“既然沒有證據,那還請侯爺免開尊口!本王身世之正統,自有忠仆可證!”
宇文克似乎是有些驚訝,問道:“既然有人可以證明世子身世之正統,世子何以落到今日這樣被動的地步?”
景翎鈞恨恨道:“若是賈婆在此,焉能讓爾等小人猖獗!”景翎鈞所說的賈婆,便是當年景皇後的心腹宮女,也是當年從皇宮大火中把景翎鈞之父救出並安全帶到景家養育成人,更是如今老文士的妻子。
宇文克微微頷首,道:“如此看來,世子是覺得,賈氏之言,是絕頂可信的了?”
景翎鈞聽得宇文克如此問,當時便覺不妙。可是不料,景流風突然開口道:“那是自然啦。若是連這樣單騎救主的大功臣世子殿下都要說她的話不可信,那要做出什麼樣的功績才能讓世子殿下安心啊!”
景翎鈞覺著,如今他已經是跌落穀底,可並不是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而他東山再起的依仗有二,第一大的依仗便是他多年費心籠絡在他身邊的人才,第二大依仗才是他身份之正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