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敘述完,聞人殷又一次跪地,“是孩兒愚鈍,沒有調查清楚當年族人被誅的情況,才讓您在此獨自受苦。”
“起來!”聞人相宇拉起他,“丞相要有丞相的樣子,別動不動就跪下。”
為了道義,甚至可以不向帝王下跪,這才是聞人氏該有的骨氣。
“孩兒受教了。”
聞人相宇看向梨璐,挑挑眉,“小丫頭,你是誰呀?”
梨璐恭敬地給老頭行了晚輩禮,“晚輩梨璐,繡安侯嫡長女。”
“是墨家的後人呐,難怪有幾分風骨。”老頭退開和聞人殷的距離,嫌棄自己身上太臭,熏到他們。
聞人殷眼底閃爍疼惜,“爹,孩兒帶你回府,新的府宅,咱們的日子重新開始。”
有你,有笛子,我就知足了。
“呃……”老頭猶豫不決,他十多年沒跟外人打交道了,已經習慣當山野村夫,一旦上去會打破現有的習慣,擔心自己不適應人群。
“爹,笛子需要你,孩兒……也需要你。”聞人殷很少說出肉麻的話。
這句話深深觸動了梨璐,上前握住聞人相宇的手,“伯父,聞人氏亦需要你。”
聞人相宇思考再三,點頭道:“好,老夫跟你們上去,重見天日。”
聞人殷背著聞人相宇,與梨璐一同借著蔓藤飛身上崖頂。
聞人家族,從繁榮到沒落,經曆了太多滄桑變化,而今,聞人家族仍然存在,這就夠了。
聞人相宇“重生”的消息炸開在繡都各個街道,許多上了年紀的百姓聚集在丞相府前,想要一睹老丞相的風采。
相府裏,家丁在幫老人搓澡,一桶一桶的黑水被抬出房間,梨璐和聞人殷看得眼角直抽,這是有多少年沒洗澡了?
崖底不是有河流可以泡澡麼?
沐浴後的聞人相宇穿著一套銀灰色深衣,別別扭扭走出正房,掐著腰接受小輩的審視,眼睛瞪得老大,一副你們不誇我,我就生氣的模樣。
家丁為他修剪了胡須和頭發,整個人煥然一新,相貌雖趕不上繡安侯,卻英俊非凡。
聞人家族出美男,所言非虛。
當滿身是刺的聞人笛進了內院,看到一個熟悉又陌生的麵孔時,隻覺恍如隔世。
聞人笛揉揉眼角,不敢相信麵前站著的人是聞人相宇,在他印象裏,父親是一個嚴肅地有點兒古板的人,可他剛剛明明瞧見老頭滑稽的表情和動作……
聞人相宇掐腰的動作一滯,看向來人,聞人殷和梨璐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見聞人笛背著包裹站在垂花門裏,聞人殷眼眸微動,淡淡開口:“回來了。”
聞人笛不說話,隻是緊緊凝睇聞人相宇,聞人相宇往前走兩步,喃喃喚道:“笛子……我……我是……”
聞人笛後退,聞人殷扶住父親,製止他走向聞人笛,聞人殷蹙眉看著聞人笛,“過來認爹!”
“別……”別對他大聲講話。
聞人相宇衝聞人殷搖頭。
“他不是心智不全的小孩子,沒必要一再嬌慣他。”聞人殷故意冷著臉說。
梨璐向葫蘆門退去,把獨處的空間留給父子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