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軍離去,祈慕沉登上城池望著遠去的隊伍,眺望所愛之人。
梨璐走出馬車,回望西城門,那抹白衣在視野中漸漸縮小,她飛躍上車頂,抬手做喇叭狀,以內功傳音,“祈慕沉,我在繡安侯府等你來娶我!”
祈慕沉輕輕一聲“好”,凝結了炙熱的情愫,他一定會攜東暉,捧月華,給她一場萬裏紅妝。
我的姑娘,等著我。
三日後,問斬蕭驄。
被砸了一身雞蛋和菜葉的蕭驄等叛徒被押往刑場,蕭驄始終緘默不語,耳邊是眾人的謾罵聲。
行刑的時辰一到,劊子手端起酒水灌了一口,隨後噴向刀身,手起刀落,血灑斷頭台,蕭驄的腦袋骨溜溜掉在地上。
自那以後,蕭埠姬大病了幾日,他可以任性一次,讓蕭埠冽死於沙場,卻沒資格任性兩次,蕭驄必須接受萬民的唾棄,罪有應得。
可蕭埠姬畢竟是蕭驄的骨肉,血濃於水,人心是肉長的,怎麼可能不傷心,但不能外露情緒,他是蕭驄的兒子,更是大蓉的子民,大蓉子民不能為叛徒流淚。
也隻有在夜深人靜時,他才能托著生病的身體去往刑場,去拾起蕭驄的屍首,移到亂墳崗掩埋,如若不然,還是會被百姓掘墳的。
在亂墳崗呆了一整晚,夜晚呼嘯的北風配上亂墳崗的陰涼,令普通人驚恐戰栗,也隻有蕭埠姬這樣的大英雄敢佇立在此,陪死者說說話。
小皇帝免了蕭埠姬死罪,讓他呆在軍中戴罪立功,蕭埠姬不怕死,而是不能死,他還有相依為命的兒子,還有一個傻女人,他不能以死謝罪,隻能用後半生更好的報效朝廷,漸忘往昔。
往昔,一想就會難過……
還記得那年,他才五歲半,蕭驄抱著剛出生的蕭埠冽站在他麵前,含笑對他介紹,“姬兒,這是咱們老蕭家的新成員,你來和他打聲招呼。”
五歲半的蕭埠姬嘟嘴,執拗地不去瞧弟弟,“有了他,爹爹是不是不愛我了?”
蕭驄詫異,摸摸他的頭,“傻孩子,你是你,弟弟是弟弟,你們都是我的骨肉啊。”
蕭埠姬這才看向皺巴巴、紫黑紫黑的弟弟,弟弟吸允手指,閉著眼睛,樣子醜醜的。
“像隻猴兒,真難看。”蕭埠姬嫌棄。
蕭驄失笑,“再難看也是你弟弟,你是兄長,要保護弟弟,懂否?”
蕭埠姬不情不願點點頭,勉強答應了。
時光荏苒,兩歲的蕭埠冽總是跟在兄長屁股後麵轉來轉去,蕭埠姬那叫一個煩,有時會推倒他,“別跟著我,我要去私塾了。”
“哥哥怎麼不在家讀書,府上有教書先生。”蕭埠冽歪頭問。
“因為不想被你打擾。”還好意思問,每次教書先生一授課,蕭埠冽就搗亂,哇哇大哭,非要蕭埠姬哄他,才能不哭,蕭府上下都覺得奇怪。
蕭埠姬十歲那年,蕭驄把他送去衛裏曆練,不讓他讀書,讓他習武。
他不忿,想讀書,蕭埠冽每次都偷偷給他送書,為他打氣。
那些年,挺感動的。